赫连韬眼神渐渐平静,又渐渐幽深。
如宗朔信中所言,以史为鉴,民是水,君是舟,当舟偏离方向,那,水便无情翻覆,国家政权更迭,新王朝产生。
丹房外天气阴沉,丹房内所有金碧辉煌摆置便都黯然失色。时值绞杀平成王,宫中众人都受令躲避在各自殿中,就连丹房都停炉火。
已经秋冬,停火屋子,满室金器铜器都泛着凉,叫人身上寒毛渐起。
老皇帝服丹透支体力用尽,药效过,便有些昏昏欲睡,刚想吩咐身边大监去拿丹,才想起来,那人头撞在金殿盘龙柱上,死透。
和尚只见少年抬手往脑袋上按,便恢复正常,而后脱开他拉着手,从峭壁上跃而下,几荡便不见影踪。
莲生望着眼看不到边山涧,愣半晌,最终,念句佛号。
“阿弥陀佛,人世因果,还要他个人去修行。”
只是,雾气浓稠山涧是望不到京都那风起云涌。
赫连韬跪在老皇帝脚下,连头都磕破,顺着眉心往下淌血,这却直叫皇帝更加坚定杀人决心。
朵尾巴瞬间应激而出,但他什也不顾,立刻要往山下奔。
“且慢,”莲生和尚看阿曈好会儿,瞧那对狼耳与后腰狼尾,才知道宗朔为什要将少年放在云中寺,并嘱咐自己五日后送他回家。
“你可要想好,去龙潭虎穴。”
阿曈还哪管那些!僵着尾巴就要跑,但和尚却把抓住他,阿曈怔,这和尚虽然独臂,力气却很大。
阿曈眼眶有些红,“你松手,得去找他。”自己要保护宗朔。
眼下手边没什侍奉人,便要去遣跪在地上赫连韬。
只是老皇帝睁眼,却见跪在地上人不知什时候已经兀自起身,此刻竟敢居高临下看着苍老又丑陋自己。
“放肆!你,呃!”
还没等说完,就见这个平日里脾气最和顺,最文人弱气儿子,此刻忽然伸出双手,狠狠扼住他脖颈。
他竟从不知晓,这个儿子竟有这样大力气,竟
他这个儿子妇人之仁,自己不为他除宗朔这个后患,将来,那必遭倾覆。
听着渐渐远离宫墙厮杀声,赫连韬反而平静下来,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固执君主,偏执老人。
个国家,兴衰成败,家百姓,生死祸福,通通都压在这人身上。
他只有小部分是自己父亲,绝大多数,是个铁血无情皇帝。
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知道当年旧事,渐渐知道残杀与野心。
和尚看着少年执着眼睛,仿佛就像看到当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用命为天子平反自己。
最终,他叹口气,“去罢,出山后,界石出往北行,不远便到。”
阿曈胡乱点头转身,却见僧人依旧没有松手,他皱眉看这和尚,就见他犹豫着说句。
“你这身异象,暂且收收。”
阿曈这才恍悟,他真是急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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