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七爷看他眼,没说话,只是喊声,“老婆子,把笔、墨拿起来。”
那个躲在厨房里魏七奶奶摔门走进来,把手里东西丢在桌上,看来是早就准备好,态度不是很热情,魏七爷脸色沉,被自己老妻当着小辈落面子,用阴鸷目光瞪魏七奶奶眼,本来气焰还挺高魏七奶奶,立刻软下来,转头瞪魏三婶和魏宁眼,走。
魏宁脸莫名其妙,这都十几年没见过,怎得罪?他怀疑地看向魏三婶,魏三婶眼神发直,脸上还有些没有抹干净残粉,看上去像副过水画,油墨重彩全都化开来,狼藉不堪。
魏七爷先在魏宁名字下划道横线,再翻过来三页,找到魏惜名字,他名字被圈起来,做个记号。魏七爷在魏惜名字旁把魏宁名字填上去,两个名字并排而列,他手里毛笔动,那个圈又扩大些,把魏宁也圈进去。
魏宁眼睛花,似乎看到根手指在那两个字上面轻抚而过。
泡茶。”
魏宁知道魏七爷是有过个儿子,不过他儿子年轻时候不学好,定要娶个外省来女人,把魏七爷气得够呛,魏七爷这支从在魏庄扎根那时候起,就只在方圆百里之内配婚,超过百里,概不许,偏偏魏七爷那个儿子也是个犟脾气,看他爸死活不肯松口,气之下,就和那女人私奔——私奔这是魏七爷话,现代社会哪里还用得上私奔这种词。
魏七爷儿子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晃眼,快三十年过去,还是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魏七爷让魏三婶和魏宁在堂屋坐下。
从堂屋里摆设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气派,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早就老旧不堪。堂屋正对门那堵墙上抠出大块,立个神龛,是用细木精心雕琢而成,像小庙样东西,当中供着祖宗牌位,前面放着两个大香炉子,里面盛满冰冷香灰,除此之外,就是前面个长条案桌,几排雕花椅子胡乱摆着,有些漆面碰掉。
浓重墨,桎成个禁锢。
魏宁踏进魏七爷家大门,就觉得这房间里弥漫着股死沉沉老气。
也许是没有年轻人在家缘故吧——魏宁心里掠过个念头。
神龛上放着个木盒子,魏七爷把那木盒子拿下来放在案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小心地拿出本册子,这就是族谱。
魏宁看眼,那族谱用是古式写法,竖条繁体,密密麻麻,也看不大分明,魏七爷枯瘦手指翻到后半部分,在上面条条地察看着,最后,终于找到魏宁那两个字,“就是这。”他嘶着声音说。
魏三婶正经危坐,留下岁月痕迹脸上没有丝表情,听到魏七爷话,就点点头,“那就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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