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野摊开指尖,风把那点白沫吹没。
“她在信最后说,这个病可能也遗传给,要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任南野转身,与宋玉风面对面,他眸里像蒙住层雾水,说:“检查结果并不好,主治医生开药给,按期服用,发病可能性才会减小。”
他毫无保留,亲手撕开无法示人疤,在宋玉风面前。
“宋玉风,你知道,这些年来从不敢跟任何个人缔结
“妈妈你不要南南?”任南野对着这个又恨又爱母亲,慌忙地去抓她手。
任蔓云揉着他后脑勺,笑他:“妈妈怎可能不要你呢,傻孩子。”
任南野以为自己又惹任蔓云不高兴,忙低着头道歉,“再也不调皮,不要、不要赶走。”
任蔓云把他揽进怀里,眼泪无声湿脸。
那晚妈妈特别温柔,她煮顿香喷喷饺子,但第二天,她还是把任南野送进孤儿院。
也不疼,”任南野抬起脏兮兮小手,擦去任蔓云眼角泪水:“南南很快就会长大长高,变得像梧桐树样高,就能保护妈妈。那个坏人再来,就把他赶走。”
任蔓云笑着,眼角却湿。
后来,任南野才知道,那个坏人是他外公。他好色又烂赌,还有酒瘾,打跑老婆又打跑孩子,临老,谁也不愿意照顾他。
他三个儿女中,任蔓云是最好欺负那个。
为躲避外公纠缠,任蔓云带着他搬家,他们从边远小镇逃到Z市。
“直想不通,为什她坚持要送走,曾经怨过,恨过,就是想不明白。”碾成粉末药片将任南野指尖染成片雪白,他叹口气,轻得像缕风。
他说:“直到读大学那年收到封信,妈寄给,那会儿她刚刚过世。她在信里告诉,她有家族遗传间歇性精神病。自从外公来家里闹过几次以后,她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慢慢变成躁狂症”
他从来没恨过那些拳头和棍子,他怨是妈妈为什抛弃他。
亲情缺失永远无法弥补,无论后来是否长大成人,是否鲜花簇拥,但那个黑洞永远都在心底最深处,日日夜夜都刮着狂风。
那是种深入骨髓孤独感,它存在于你身体里,像场漫长感冒,点小疼小痛,不会瘫痪,不必截肢,但它时刻都在,以,bao烈方式占据着你生命。
但似乎从搬家之后,任蔓云就像变个人,她温柔时候越来越少,脾气也越来越,bao躁,任南野打破碗或者玻璃杯都会挨顿揍。
任蔓云打得很凶,冷静下来后又流着泪跟他道歉,亲吻他额头和小嘴巴。
任南野5岁那年,任蔓云做个决定,她要送他去孤儿院。
“南南,妈妈生病,很严重病,要去个很远很远地方治疗,”任蔓云双眸莹亮,跟他讲,“保证,病好就回来接你。”
她笑得那漂亮,她有张随时都会破碎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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