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听完这世上所有河流。
——《爱呀河谜案录》
那夜,他听见流水声。
河道灌水,河流重现。他躺在床上,似乎躺在平缓河流上,流淌向很远、很白净远方。
人们路过705室,早上,他们看见门是关着。如世间所有疲惫人,白发人沉湎于此-
楚先生替他收拾身后事。
遗嘱是留在录音里,所有东西都留给楚先生,全权处理。其实没多少东西,老家具,老录像带,那人骨灰。
找到张老照片,发霉,合照里人脸都变得斑驳。有个雪白霉点,将那人脸完全腐蚀。
忽然,他回到桌边,打开那支手机。老纪开始录自己回忆,他思路清晰,时间、地点、事件、人物、吃饭菜、调味料价格、借同事钢笔、舞厅里女孩高跟鞋、钥匙扣触感、火车站人声、弟弟长头发、沉重行李、可乐开瓶轻响、百元大钞被点燃味道、那人笑声、那人哭声、那人趴在阳台边、那人身上被阳光照得发亮。
那人走路时每步迈得多大,那人喜欢看录像带,那人抠蚊帐抠出坑。
自己爱和恨。
自己失去切,那人从开始就不存在切。
他以为老人会提出把骨灰带去上海之类要求,但没有。要求只是水葬,离家近就好。
个骨灰坛,个可乐瓶,在凌晨,楚先生带着它们去河边。他去,但是又回去。等第二天白天,孩子上学、大人上班,街上人来来往往时候,他再去爱呀河畔。
把他们倾洒下去时候,雪色没有立刻消融,它像团水上芦苇花,漂浮会儿,和河边芦苇花混杂在起。
钥匙残片、可乐玻璃瓶都沉在水底,飞鸟掠过高空,流水离开原地,名字忘却记忆。
啊,但是啊。
芦苇花和飞鸟,孩子般眼神。
那把总是忘带钥匙。
纪勇涛在个玻璃可乐瓶下面,发现把压着钥匙。
他把钥匙用钳子夹碎,放进可乐瓶里。忽然,他觉得自己做直忘做事。
他把钥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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