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摇头,什都没说。
老纪:你为什不说自己名字?
那人只是坐在旁边,很无奈、很无奈地看着他。
老纪问,你为什好像快哭?你受什苦?
老纪:你说啊,告诉啊,你
原来家里只有个人,现在有两个人,人多就是会热。
可只有个人话,也许它不可算是家。纪勇涛很想有个家,不用和人吵架、看人眼色家。他又有些愧疚,大概是因为想不起来遗忘事,所以说话很冲。
他坐回沙发边,打开手机,开始录音。
老纪:起来录吧。
那人:这又不是回忆录。
从头话,从多远头呢?从小时候吗?纪勇涛小时候,只记得父母天天吵架,然后离婚,他跟母亲走,母亲又再婚,他在那个家待不下去,随亲戚流转到A市。
这都没什好说。
拎着大包药回到家,那人又回来,靠着桌子吹风扇。
那人:你跟说话总在抬杠。你生气?
老纪:没,不生你气。
老纪:总觉得忘掉什。想把它想起来,然后起录进去。
那人说,你别忘呀。
老纪:忘自己叫什,也不会忘你。
老纪:你是冤家对头,是上辈子欠,是过来问讨债,你毕业就给收拾东西滚回去,个电话都别再来。
那人不吭声,直不吭声。老纪理理思绪,正打算继续录音,却觉得周围安静得吓人。
是个骗子。
706室里住着位姓楚作家,是老纪朋友。每周周二,楚先生都会过来问问进度。
老纪把两副碗筷收:你没吃多少。
那人躺在沙发上:夏天,太热。
老纪:是吗,看你也没喝冰可乐。
老纪:你可以帮说点啥,补充些细节。
老纪:叫纪勇涛,这是家里人,他叫……
老纪:你叫什?
那人安静地坐在旁边,那双如孩子般无辜明亮眼睛,无奈地看着他。
老纪:你叫什?
老纪:你饭吃吗?
那人:不用吃饭。
老纪:你当神仙?
那人低头笑,又安静。老纪热晚饭,回过头,发现他不在桌边,在阳台边。
那人说,家里真热啊。
老纪发现那人不见,他满屋子找那人,从客厅找到卧室,从门里找到门外-
楚先生下午陪他去医院开药。纪勇涛去年发过次脑梗,身体直不太好。
楚先生问他录音进度。他说不上来,不知该从何说起。
楚先生:随意呀,你想到什说什。
楚先生:不用刻意按照时间顺序,当然,你职业病,什事都爱从头说。
老纪洗好碗筷,坐回沙发边。他清清嗓子,准备录音。
老纪:是八几年到A市。记得遇到第个案子……
老纪:这段不好,不行,没人要听这个。
那人笑:要听呀。
老纪:又不是你写,你会写书吗?你除待在家里招狗招猫,你还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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