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茫然看着前方。然后他冲进河水里,却发现河水很浅,只能淹没到小腿。
纪勇涛在河水里茫然失措,他看着天空,天上没有飞鸟,有新阳光,有许多白雪般芦苇羽,有很多粉色迷蒙初霞。
人们循着声音赶到时,纪勇涛正在河水里嘶吼。他在河里,抱着那具满是血污和芦苇羽尸体,嘶声力竭地嘶吼着。楚稼君已经死,他尸体被重新摆回地上,被人潮包围,有验明真身法医,也有突破重围记者,无数闪光灯和维持秩序警卫怒吼交织在起,却根本无法阻止。尸体被照相机淹没。
在拍完尸体后,镜头全部都对准河里纪勇涛。他们认为纪勇涛是在河里和恶徒搏斗,最后将之击毙。查验痕迹技术员否认这点,开枪点是河岸。于是,人们又猜测,也许是开枪后那人仍然没死,挣扎进河水,纪勇涛追进河里……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被发现时是这样状态,英雄抱
邻居:不是,他说那个不是他家属,他糊涂。
纪勇涛从很深、很深、很深黑暗中醒来。晨间温柔浅淡阳光落在病房纯白床单上,床头柜上放着个果篮,里面有个哈密瓜,还有个菠萝。
纪勇涛看着那些水果,想,这大手笔,大概是那个人来。
但意识又渐渐清晰起来——已经是这个年份,这些水果没有以前那奢侈。
来探望是社区工作人员,是个老大姐,带着和蔼微笑,嘴唇画得很红,纪勇涛只能看见那张红艳艳嘴不停开合。老大姐说,纪先生啊,代表社区来探望你,你有什需要吗?
捧河水,替他洗掉脸上泼溅血点。
然后他把他安放在如同白雪芦苇羽里,他在他身边躺下,将枪口对准自己眉心,扣动扳机-
因为突发脑梗,爱呀河小区705室老人纪勇涛在台阶上脚踩空。
邻居把他送去医院。抢救轮之后,老人勉强恢复些许意识。医院说情况很危险,要找家属。
邻居挺为难:他是独居老人……
纪勇涛安静地盯着她,他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什叫社区。脑中许多现实,如同被扔进榨汁机里昂贵水果,捣得稀巴烂。
纪勇涛:弟弟……
纪勇涛:弟弟要毕业,能不能请组织给他安排个单位?
——他记忆开始出现退行性病变,这是老年人常见病,因为脑功能衰退。纪勇涛也开始忘带钥匙,但因为也不关门,所以并不重要-
枪里没有第二颗子弹。
护士:得问问他有没有,要是真个能联系上都没有,就通知社区。
护士:老先生,你听得见说话吗?老先生?现在是这样个情况……哎,就是要找家属,家属,得是你家里人……
老人双唇动动,好像说个名字。
邻居附在他唇边听,听清那个名字后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他老糊涂,不是这个。
护士:他不是说个名字吗?登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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