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是不是被鬼王握在手中捂久,浮泽感觉到自己指尖有些发凉。马车行走时每次微弱颠簸都被无限放大,渐渐,便有几根发丝从发带中逃脱,垂落到他
腿上骤然重,低下头,却见此鬼已经将头亲昵地枕上自己大腿,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回答。
车厢中光线不甚明朗,时崤借机悄悄闭上眼睛,牵过仙君漂亮手覆到自己额上,鬓发细碎垂在他侧脸,让人看不清其间表情。
“凡人怕鬼理所应当,但仙君怕鬼,自古以来还闻所未闻。阿浮,你究竟在怕什呢?”他问得很轻,轻到更像是自言自语,无论是语气或是姿态,都完全没贯强势,反而传达出种微淡脆弱感。
大抵是清楚不可能会得到回答,问完,又似有似无地叹口气:“其实不是怕,是抗拒,对吗?能感觉到,阿浮与待在起时候,没有刻是自在放松。”
浮泽时无言。
【起码这路时间,不要那抗拒,好不好?】
日头升到最高点时候,派叔驾着大马车缓缓驶出山林,拐进商道中,路朝东边海岸方向而去。
人间正逢春夏交接,是出海最好季节,道上来来往往尽是车马,规模可观商队也不在少数,大马车混在其中倒是低调,完全没有点突兀。
车内,圭风已经安静许久。浮泽掀起挂帘瞧眼,暂时没有发现它有再度狂躁迹象。
“小心别让它见到光,否则很快又要发疯。”时崤半躺在浮泽身边,拉拉他衣角提醒。
犹豫下,最终没有推开勇气,只是侧过头,生硬地别开话题:“你此行是为押送战犯、护佑三界苍生,与私事无关。”
时崤却宛若未闻:“说到底,从前是对你太凶,如今死皮赖脸要个不计前嫌,好像确实太过痴心妄想。”
“圭风频频躁动……”
“阿浮,把圭风送进蛮荒之地后,你回到仙界去,就没有理由再跟着你。”时崤温和打断。他将仙君手拉到自己嘴边,仍旧闭着眼睛,却极其精准地在那手心中央落下吻,不舍中,带着浓浓迷惘,“所以听说完,好吗?”
“你知道,鬼王从来都不是什良善之辈。眼下机会千载难逢,若是以战犯为要挟,大可以直接将你捋回鬼府,生生世世都将你留在本座身边。”
改造后外间到底宽敞不到哪里去,以时崤身形,只能算是勉勉强强足够躺平。褥子本是马车里间原有配备,因为圭风用不着,天兵便拿出来层层铺满外间,倒把狭小地方布置得温暖舒适,比最初预想好上许多。
浮泽应声,依言放下帘子。沉默片刻后,又不自在地往车壁边上让让。
只是这点地方不足以让他避开多远,时崤只需稍伸手,就复又拉上他衣袖,“躲什?”
他仰着脸问。不是笑,也不是怒,那脸上情绪诡异地平淡。
“不是躲……”浮泽下意识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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