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安活下来天。
宴江被踢醒,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他脑子里懵得厉害,眯着眼睛仰头看鬼王,听见对方问话,竟时没察觉出里头不耐:“没地方睡……”
卧房本就不大,被鬼王弄来床与大衣柜塞得满满当当,只剩下条小过道,打地铺也没处打,只得真像富人家丫鬟样睡在脚踏上。
说完才意识到这回答像极含沙射影指控,宴江下子清醒过来,所幸鬼王或许是懒得理他,并未计较太多,只是啧声,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坐上床。
“昨夜画卷呢?”
“在柜子里……”宴江忙光脚跑下地去拿,双手捧着将画卷送到时崤面前。
是献祭般消失去。
豆大汗珠从他拧紧眉头滑下,顺着鼻梁往下滴落。
实际上,出门前与书生说话并不完全是玩笑,他现在确实有点控制不住想吃人欲望。仅靠月光疗伤,按照这等伤势,往快算也得数年才能好全,但活人魂于鬼是大益,若是食补,只需吃掉十条活魂,就能将这时间压缩到半个月。
只是如果真那样做,破坏人间秩序,势必会惊动仙界介入。鬼虽代表着三界之中“邪”面,没有道德约束,但三界共处法则却还是要遵守……
枝头上黑鸦飞落到肩头,时崤结束最后轮运气,睁开眼睛,竟已是破晓时分。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抓过黑鸦在手中捏碎,黑雾瞬间爆炸开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凑近时候,那股香气在时崤鼻中变得更浓郁,握笔手到底比耕地手好看许多,修长白嫩,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想到,若是将这手嚼进嘴里,味道想必应该不错……
这是身体已经差到吃人这种最基础本能都能骑他自制力上头作威作福。
时崤烦躁不已,眼都不想再看这人类,言不发地接过画卷,直接化作股黑雾附身上去。画卷失去支撑,掉进床褥里。
宴江愣愣。
回生二回熟,犹豫片刻后,便捧着画卷轻轻放到最里侧床头,又放下窗幔遮挡外头光,这才静悄悄地离去。
再散去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朝阳还未破开云层,天到底还不算亮,时崤回到草屋时,便见宴江窝在窄窄脚踏上,呼吸平缓,仍在沉睡当中。
夜毫无进展疗伤时崤心情浮躁到极点,此时看见人类也没出门前心情,喉咙里渴得厉害,嗜血本能翻滚着涌上舌尖,他疲惫地按住腹部伤口,走近两步,甚至能闻到独属于有智生灵香气。
熟睡中人类毫无防备,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异界力量面前就像道菜肴、壶美酒。时崤皱眉,忍住魂魄里饥饿感,用脚尖踢踢对方,不耐烦地问:“为何睡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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