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并不能理解杨婉身上来自于二十世纪“不服”,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她力量牵引。如果说他人生从受腐刑
贞宁十二年,隆冬。
于京郊南海子遇邓瑛。
是日大雪,满地清白。
于窗中窥伤鹤,恰如仰头见春台……
将所有身外之物交出去,以临死之心安坐。
伙计们也附声道:“是啊东家,在您这儿不受气,银钱也得多,如今您病着,却叫们拿钱散,们若真听您话,那不是坏良心吗?”
杨婉摇摇头,“你们今天看到北镇抚司人,就应该知道,犯律,是要被处置人。但对来讲,每个人尊严,都很贵重。让你们走,不为别,只因为知道,把身体交给刑律之后屈辱。有罪认,但你们没有罪,当珍重自由,不必像样。”
她说着咳几声,宋云轻忙扶住她,杨婉反手握住宋云轻手臂:“云轻,在内廷原本没有什朋友,谢谢你以诚相待,原本想把清波馆给你,但又怕让你牵连,所以……把所有私物都留给你。”
“杨婉……”
“云轻,不管你和谁在起生活,或是以后人生活,都希望你能更自由些。”
点头,却蹲着没有动。
屋宅越空,风声越响。
“你们都可以走。”
门廊上忽然传来个声音。
宋云轻忙转过身,见杨婉披着件毛氅站在房门前。
行笔之间,她逐渐体会到邓瑛心境——他生来谦卑,所以才肯用生修养,将恐惧压入心底,而后温顺地坐在泥泞之中。他不是软弱人,爱恨也不模糊,他想要做事,至今都做,只是他不肯开口。
他曾是皇城营建者。
至死之前,都是这个封建王朝守护者。
这个王朝对于杨婉来讲,那是腐朽过去。
可对于邓瑛来讲,那是他家国,是他文心所寄地方。
她说完,轻轻地撇开宋云轻手,没有再说别话,转身慢慢地走回居室。
灯独燃,案暖光。
窗头有寒月在望,窗上落满芭蕉叶影子。
杨婉在案后坐下,脱下身上厚重衣裳,挽起衣袖,伸手取笔。
用于刊印棉纸,已经全部被张洛带走,如今居室内剩下,是她平常写字竹纸。纸张有些涩,却也将好帮她稳住有些发抖手。她翻开原稿,开始抄写《东厂观察笔记》第段字。
伙计们看见她出来,也都下意识地站起身。
杨婉冲着他们笑笑,“没事,你们坐着吧,只是有些话,想趁着还在,好好跟你们说。”
她说完,轻轻地咳声,清开嗓子,平声续道:“经营清波馆两年,也有些积蓄,本来想着,留些来拓展书坊,再拿些来修缮和邓瑛宅子,但如今应该是用不上,你们都可以拿走。”
“东家您不要这样说。”
掌柜走到门廊下道:“清波馆也是们营生,只要您不出事,们怎着都能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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