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笑笑,没有应答。
杨婉抬头道:“你擅长东西,你自己从来都不说,之前问你,你和哥哥,谁读书比较厉害,你也是这样。”
邓瑛将手握在起,中衣衣袖不长,露在袖外双手腕,依稀可见镣铐旧痕。
“婉婉,留不下任何东西,但想,只要不言语,以后人,至少不会觉得,是个狂妄无礼人。”
这算是他对身后名唯点点希求。
邓瑛低头看去,纸上人头带巾帽,身体比例极度不协调。
“画吗?”
“对。”
杨婉忍不住笑声,“画你,但都不好意思承认。”
她说完用手戳戳画上人脸。
杨婉打断他,“把脚擦干,上来。”
邓瑛擦干脚,将双腿拢入被中。
被褥里有杨婉体温,她已经在床头放好靠枕,屈膝为案,摊着她时常翻看那本笔记。
“邓瑛。”
“啊?”
“不冷。”
杨婉挪着膝盖坐到邓瑛身边,低头看向盆中,轻声道:“之前半个多月修养,好像全废。”
邓瑛脖子僵僵,也不敢回头。
“婉婉,知道错。”
杨婉笑声,“知道错,但就是不改。”
贞宁十四年,年末,大雪夜。
护城河上浮雪被寒水渡走,大团大团地流向城外。杨婉把面碗端到外面,进来时候,见邓瑛双手放在榻面上,安静地坐在榻边泡脚。
他垂着头不说话,像是怕被杨婉说般。
杨婉笑笑,脱鞋上床,半跪在床上拿碎棉去塞窗户上缝儿,面唤他,“邓瑛。”
“嗯?”
杨婉垂下头,翻页新纸。
“邓瑛,再给你画个,照着你画,
“邓瑛。”
“嗯。”
“你很会画画吧。”
邓瑛摇摇头,“以前会点,现在只会画图纸。”
“那你画图纸厉害吗?”
“你坐里面来吧。”
“哦……好。”
他说着撩开被褥,半跪着翻挪到床榻里侧。
杨婉侧手将床头灯移得近些,照亮膝上笔记。
她翻到最初几页指给邓瑛看,“你看,画儿童画。”
“会改。”
“怎改啊。”
她说着笑笑,目光温和,声音也柔下来,“去诏狱里改啊。”
“婉婉……”
“算。”
“泡脚水冷吗?”
邓瑛看向自己脚踝,肿伤处消减很多。人身子就是这样,作践起来便会很糟糕,认真地照顾着就会好些。杨婉把他拘在床上养病那段日子,他身上伤病确实好很多。可是当杨婉不在身边,他便会忘记天冷时候,要煮药泡脚,平时要吃些性暖食物,偶尔要多睡会儿,修养好精神。
他从不自知,他这样对待自己,是因为他内心“自厌”,日久天长,逐渐趋于自毁,只有坐在杨婉身边时候,他才愿意打起精神,尝试去修复这以副残败身躯。
“冷吗”
杨婉垂手回头又问遍,“怎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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