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点点头,“是。”
易琅垂下眼,“尚年幼,不知如何担负天下臣民,但在长大以前,不能让臣民因而死,厂臣,如果父皇立二弟为嗣君,请你转告阁老和舅舅,愿意离京。守方安宁也是守社稷,样不会辜负他们。”
邓瑛听完这句话,伏身跪下,向易琅行叩礼。
易琅低头看着他道:
“厂臣为何如此。”
邓瑛这才弯腰将鞋穿上,低头问杨婉,“怎把殿下带到这里来。”
杨婉看着火光道:“不是带殿下来,是殿下自己要来见你。”
邓瑛闻话侧身,“殿下有话要问奴婢吗?”
易琅手握握,却没有说话。
杨婉侧头道:“怎,过来又不说话。”
易琅看着邓瑛伤处,问杨婉道:“为什厂臣脚伤直养不好。”
杨婉抱起炭筐道:“因为厂臣他直都不听话。”
邓瑛忙应道:“殿下恕罪,奴婢失仪。”
易琅摇摇头,“是冒然过来,厂臣没有过错,你起来。”
邓瑛扶地起身。
雪越下越大,人少行处已累至齐膝。
邓瑛走回内东厂厂衙,司礼监已经命人将丧衣送来。
邓瑛点燃只蜡烛,坐在书案后缓会儿神,这才脱下鞋,弯腰挽起自己裤腿。
受寒冻脚腕几乎不能碰,邓瑛忍着疼站起来,正想去将炭火移到自己脚边,却听门上传来易琅声音。
“厂臣。”
邓瑛直起身,“殿下信臣吗?”
他换“臣”这个谦称,杨婉不禁怔。
她抬头看向邓瑛,他手按在地上,指节处微微弯曲,他没有向从前那样在易琅面前垂头,反而平和地望着他。
杨婉知道,二十多时候才受腐刑邓瑛,从来没有在自己人生里,强求过身份认同。这个不经意间“臣”字,是他潜意识里最大个妄念。而听到这个字杨婉,忽然有些明白,历史上他,为何最后会走到凌迟刑台上。
以文心发愿,终生
“在想……该不该问。”
杨婉刚要说话,却听邓瑛道:“殿下问吧,奴婢听着。”
易琅点点头,站起身道:“厂臣,想知道,党争败者,会如何?”
“身死名污。”
易琅抬起头,“白阁老和舅舅他们,也会这样吗?”
杨婉将炭盆移到他脚边,轻声道:“看眼吧,是不是又冻伤发肿。”
邓瑛道:“殿下在。”
杨婉笑笑,“行吧,那你穿鞋。”
说完对易琅道;“殿下过来,把您手拿来烤烤。”
易琅听话得蹲到火盆旁,跟着杨婉道烤身子。
邓瑛怔,抬头见易琅立在门前,脸冻得通红,浑身发颤。
他忙要往炭盆里添炭,却又想起大礼未行,时不知如何,竟局促。
“你站那儿行你礼,去添炭。”
杨婉声音从易琅身后传来。她搓着手走进来,边说边合上门,转身就往炭筐边去。
邓瑛这才跪下行礼,鞋未及穿上,脚腕处旧伤露在丧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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