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郑月嘉笑着摇摇头,“隔那远,他听不见,今日很高兴,看着殿下仍在文华殿受讲,就知道……那些人也没有得逞。”
他说完,垂下头看着自己面前影子,再也没有抬头。
文华殿月台上,宁妃独自人站在白玉栏杆后面。
不远处,郑月嘉被架着,穿过会极门,正朝南面御药房走去。
这个地方算是除司礼监和养心殿以外,郑月嘉最熟悉处。
他常年伺候贞宁帝笔墨,也随他出席年两轮经筵,虽然后来,贞宁帝倦怠讲学,但自从易琅出阁读书之后,每年春秋两讲,都是他在案前伺书。换做从前,哪怕只听到零星几个字,他也能分辨出讲官讲是什。
如今刑伤太痛,他耳边阵阵嗡鸣,竟个字都听不清楚。
邓瑛听他那问,便停下脚步,闭眼听片刻,“《贞观政要》。”
“哦……”
郑月嘉问邓瑛道:“不是要带去内东厂吗?为什还要往会极门走。”
“先去御药房。”
郑月嘉没有立即应声,踉跄地跟在邓瑛身后,半晌才叹口气。
“有这个必要吗?”
他抬起头,“又不受后人瞻仰祭奠,要幅完整皮囊无用,就这样走,也觉得没什。”
郑月嘉从马车上下来,东华门已经在他眼前。
大明皇城规矩是从外四门开始,除皇帝和妃嫔以外,所有宫内人都要步行。
内东厂厂卫上前架起郑月嘉胳膊,只是这下,他浑身上下所有血便全部涌向翻皮伤口。
“慢点。”
他忍不住恳求。
或者不能说是走吧,重伤难行,他几乎是被路拖行。
身上衣裳是换过,但此时却完全被血水喂饱。
宁妃无法想象诏狱几日,郑月嘉到底为她熬过什样刑讯,她想问,想认真地记住这份温柔恩情,可是他听不见。
他们生当中说过话并不多,几乎全在少年时候。
她是大家闺秀,而他为人处世又过于得体,即便坐在起,言语也从未逾越过人欲界限。入宫之后,倒是常常能
郑月嘉笑声,“春讲最后几日,不在,司礼监派谁在文华殿伺书啊?”
邓瑛应道:“胡襄。”
“他啊……”
郑月嘉笑咳声,看着自己脚步道:“可别把大殿下脚底下地儿踩脏咯。”
“郑秉笔慎言。”
邓瑛抬头朝会极门上看去,再走几步,过会极门便是文华殿。
这日,是张琮领衔日讲,虽不比经筵春讲大,但因为是内阁点新题,因此翰林院几个编修,以及国子监祭酒都在列。
“邓瑛。”
“在。”
“里面讲是什。”
邓瑛回过头朝覃闻德看眼,覃闻德脸上立即堆起歉意。
“慢点,没事。”
“是督主。”
行人慢慢地走在安静宫道上。
应季而开花藏在重重叠叠宫墙后面,随风卷起万重蕊浪,声如远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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