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二人悬刀入堂。
白玉阳起身揖礼,“张副使。”
张洛在门前作揖回礼,却没有应答他,沉默地从众人面前走过,撩袍在堂右坐下。
他本是幽都官,有名冷面吏,京城里*员平时对他避得很远,几个督察员御史都没有这近得看过他,此时难免要凑耳。
白玉阳咳声,堂内顿时噤声。
白玉阳正冠朝门内走,“接到。”
杨伦跟上道:“今日不宜刑讯邓瑛!”
白玉阳站住脚步,背手转身,“你还有别法子问下去吗?”
杨伦上前步,“等今日经筵结束,再去见见阁老……”
白玉阳抬声压住杨伦话后,“父亲若要见你,昨日就见,今日也不用避你!”
皇帝命北镇抚司听审,即是警告。
而自己老师,今日和昨日刻意不见自己,意在无视这个警告。
这君臣博弈,此时都向对方下明确态度,其中唯变数就只剩下邓瑛个人。
杨伦想到这里,立即翻身上马,却听张洛提声道:“杨侍郎能为当年同门之谊做到哪步?”
这话里也有机锋,杨伦把拽住马缰,“张大人既为上差,有话就到刑部大堂上问吧。杨某先行步。”
腰上系着白绦,人尚在孝中。
“再吃碗?”
杨伦不想与他多话,转身牵马,“有公务在身。”
“不急这时。”
张洛和开面上碎肉浇头,“今日刑部会审,白尚书主审,督察院录案,北镇抚司奉旨听审。”
刑部正堂四面皆有小门,是时洞开,室内风流贯通。
白玉阳抬起手,用镇纸压住案上卷宗,对衙役道:“把人带来。”
顺势又唤声,“杨侍郎。”
杨伦仍然立在门口,没有应声,眼看着道人影从西面走来,暗暗握拳。
邓瑛是从司狱衙被带过来,走是仪门旁西角门
说完甩袖大步,跨进二门门槛。
欲破日出。
天色下子就亮起来,风却仍然很大,吹得二人衣衫猎响。
督察院几个御史,并齐淮阳等两三个堂官,已经候在正堂内,众官相互揖礼,杨伦甚为敷衍,只和齐淮阳打声招呼,就站到门口。
堂内叠置四张台案,右摆双黄花梨木雕花圈椅。白玉阳径直走上正座落座,众官自然随他各归其位。
——
杨伦穿过宣武门大街直奔刑部衙门。
马至衙门口时,天光才从云层里破个口子。
风吹得道旁梧桐树冠呲啦啦地响,杨伦翻身下马,见白玉阳软轿也刚刚抬至门前。
二人站定互揖后,杨伦即开口道:“北镇抚司奉命听审旨意大人接到吗?”
“什?”
杨伦转过身:“什时候旨意。”
张洛背对着杨伦,挑起筷面,“杨侍郎去刑部衙门就知道。”
他说完吸吞掉筷,那声音像把无声匕首,悄悄从风里切过去,威胁性地割掉几根人头发。
这个旨意来得很突然,却令杨伦彻底明白邓瑛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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