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抬头,面前人仍然沉默地靠墙坐着,伸向她手干干净净地摊开,手腕上束缚着刑具,囚衣单薄袖子此时滑到手肘处,露出手臂上新旧交错伤痕。
绝色美人啊。
杨婉在心里感慨,这被刑罚蹂躏过后完美破碎感;上经家破人亡之痛,下忍残敝余生之辱却依旧渊重自持性格,要是拎回现代,得令多少妹子心碎。偏他还直不出声,神情平静,举止有节,对杨婉保持研究对象初期神秘感同时,点不失文士修养。
“行……行,自己站得起来。”
她说着起来拍掉身上草灰,小心把地上草药堆到邓瑛脚边。
这到也是刑前最好羞辱。
“这个不……哎哟去……”
门口风灯把人影燎出细绒绒毛边儿。
邓瑛抬起头,杨婉抱着大摞药草从角门溜进来,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摔在他面前。
地上都是干草和麦麸,跟皮肉摩擦立即见血。
贞宁十二年隆冬,雪期比去年晚将近个月,天下寒气跟着干凛风聚拢,冻得人耸肩佝背。在京城东南侧宫墙外面,占地两万平米皇家猎场南海子(1)中,所有海户(2)都在期待着这年第场雪。
邓瑛靠在石壁上,眼前是大群和他样衣衫单薄人。
他们三五成堆地缩在不同角落里,沉默地盯着邓瑛,情绪大多有些复杂。邓瑛将戴着刑具腿向后撤几寸,裤腿落下来勉强盖住他脚腕上擦伤,个年轻人在众人目光下扯下衣服上块布,试探着递给邓瑛,怯生生地说“用来裹下脚腕吧。”
邓瑛低头看着那块灰白色破布,时间忽然就有和这些人境遇相连感受。
他们所在地方是南海子仓房,平时用来存放海子里准备供应宫中粮肉,但这会儿仓内却几乎是空,只有仓顶伶仃地吊着几块干肉。
“你这个
杨婉痛得眯眼,挣扎着坐起来看眼破皮手掌,无奈地朝伤口连吹几口气。
已经半个月,她还是没能习惯这副身体。
仓内人都没有出声,显然不是第次见到杨婉。
齐刷刷地看她眼后,就各自缩回角落。
杨婉咳声,吐出呛到嘴里草根刚准备站起来,额头却撞到邓瑛冰冷手指。
秋季收成不好,司礼监就把这个地方辟成暂时性拘留营。仓库里居住,全是无籍阉人。贞宁初年,朝廷禁止私自阉割男性,对于自宫逃避徭役赋税人也施以重刑,但后来由于皇家子嗣增多,二十四局事务逐渐繁杂,对阉人需求也就越来越大,所以初年禁令至此基本上变成空文。
南海子里人,大多自宫为阉,有些人不过十五六岁,也有些人上年纪。他们白日在南海子里劳作,夜里就挤在仓库里安置,各怀憧憬地等待着司礼监和二十四局人来挑选。
邓瑛是这些人当中唯“男人”。
也不知道安排人是不是刻意。
蝼蚁围困伤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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