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李聿眼睛,因而垂头,盯着搭在膝盖上手,手背上有块被李聿握出红痕,不太明显,也不疼。
看几秒,他听见李聿问:“那为什要走?”
这个问题,自离开李聿家至今,宋双榕都没有想明白。
他那时认定是因为枚文身,因为李聿专制独裁、高高在上,但
“你也坐吧。”他对李聿说。
李聿看宋双榕眼,拉开另把椅子,挪到他对面坐下,肩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重复:“宋双榕,们重新在起,好吗?”
如果说宋双榕听完李聿告白而不动摇,那定是假,因为他曾切实地期待过,憧憬过,并且也清楚地知道,李聿不是那种为挽留而编造谎话、不择手段人。
他向正直,也很赤诚。
宋双榕相信李聿告白是真,想要改正态度也是真,但仍感到无从答起,因为这不是个简单、只需回答好或不好问题。
李聿说完,就停在原地不动,睫毛安静地垂着,似乎是在等个答案。
宋双榕不是没有幻想过李聿对他说喜欢,说爱,说他对李聿来说是独无二、特别存在。
他是很擅长想象人,所以应当是在某天傍晚,夕阳恰好垂落到与窗框平齐时,晚霞浓郁,房间是金灿灿,两个人挤在张沙发中,电影正播放到主角接吻,于是宋双榕也微微偏仰起脸,李聿则低头,专注地看着他,吻下来之前,对他说喜欢。
而爱,那是要发生在更加庄重却不设防场景中,日落前、欢爱后、清晨睁开眼对视第秒。
这些都是两年前宋双榕臆想,有时候想到连他自己都要笑出声,觉得不切实际,明明知道李聿不是这种性格人,却仍忍不住继续做假设。
李聿执拗地不停追问,也只给宋双榕这两个选项,好像只要他点头说好,那李聿就会马上牵他手,带他回家,如果说不好,他不确定李聿会不会当即离开。
宋双榕不敢答应,但也不是真想让李聿走。
“错误全部改,”李聿再次做出保证,“这次不会让你不满意。”
他说得很有信心,也很小心,令宋双榕心像浸满凉水,又湿又重。他吞咽下,缓缓开口,“李聿——”
“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宋双榕说。
至于是从哪刻开始停止奢盼,宋双榕记不起来,也不大愿意回忆。
站得久,双腿都开始发麻,宋双榕想活动四肢,于是微微向后撤半步,膝盖却是僵硬,身体不受控地趔趄下。
李聿很快地握住他手肘,确认他站稳后才松开手,又回到原位。
前几周,宋双榕受邀,代过几节本科生专业课,李聿现在双手垂立模样,很像是列举不出新浪潮电影代表作,而懊丧埋头差生。
宋双榕坐在椅子中,看着不再倨傲李聿,不合时宜地觉得新奇和好笑,但酸楚感接踵而来,李聿这幅几乎是低声下气姿态,令他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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