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前院外高处朝外眺望,远方屋落炊烟袅袅,天色晦暗,冬风萧萧,卷得沈园里竹子沙沙作响。别有番意境。
自己沦落到要与个家奴相依为命,是蛮心酸事。但特别就特别在,这个家奴是李治烽。他又半点不像寻常仆人,换个别人,譬如石棋儿,木棋儿……游淼肯定得自怨自艾好阵子,看到小厮就烦。
然而李治烽不会,游淼自己都觉得好笑,有李治烽陪着过日子,怎看怎跟办家家酒般,说不出好玩。
或许李治烽在塞外时候,也是个少爷命,只看谈吐,动作,游淼便深深觉得这人不是寻常人。
游淼进去就被烟呛得直流眼泪,李治烽咳会儿,两人从厨房里逃出来,都是灰头土脸,游淼边咳边道:“烟囱……烟……”
李治烽手勾着房檐,轻巧翻,烟囱上响起乌鸦叫,几只乌鸦呱呱地跑,烟囱被杂草和鸦巢堵住,李治烽手拍进去,哗啦啦声响,砖头垮下来。
“好好!”游淼忙道,“别把厨房弄塌下!”
烟雾散尽,灶里终于生起火,游淼用个吹火筒朝着灶里吹,冷不防吸口烟,又是剧咳。
李治烽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来罢。”
在游淼脚旁,李治烽挑水进去,把水缸洗次,单手提着个水缸出来,六十斤大瓦缸提在手里像个水桶样,晃荡晃荡,把缸底水倒,又放平用布揩拭。
这家伙力气真大……游淼忍不住心想,要是打起架来,多半能把自己给捏小鸡般捏死。游淼兀自记得李延从前对他说过,当时李治烽吃过种药,吃完之后武功是全失掉。
“你现在武功恢复?”游淼问。
李治烽提着水缸进厨房去,在里头答道:“没有,只恢复五成。”
游淼吓跳,这还只是五成?!
李治烽带着笑意拨几下火,开始切菜,游淼在旁指挥道:“切成片。”
“知道。”李治烽头也不抬说。
天色渐晚,外头冷下来,游淼见帮不上忙,便出去无所事事地在沈园里溜达,李治烽又道:“再去穿件衣服。”
游淼心道啰嗦,赫然发现李治烽似乎也很少叫自己名字,开始时还会说声少爷,现在竟是连少爷也不称。从离开山庄那天起,李治烽便主动许多,似乎把他游淼看做自己弟弟般照顾。
游淼素来不像李延那群家伙般重规矩,其实就算李治烽叫他“游小子”,游淼肯定也觉得没什关系,这来反而显得亲近。
“要怎样才能全回来?”游淼不禁问道。
李治烽说:“不吃那药,慢慢就好。”
游淼想起那天李治烽单枪匹马,从鞑靼人村庄里把他们救出来事,箭可以穿透两个人,那弓张力起码也有上百斤,太可怕。
正要再问点什时,厨房里冒出大量烟,似乎有什烧着,李治烽不住咳嗽,游淼忙道:“着火吗?”
李治烽:“咳……咳……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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