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云闻言,侧身看向自己早已经不再年轻师兄,眼眸中荡漾起层层温和笑意。
很久之前,师父门下还有很多位师兄时候,他这个师兄,也曾贪玩活泼,招猫遛狗顽皮,被师父不知道打过多少次,却总是在鬼哭狼嚎求饶之后继续笑嘻嘻行素,根本不改。
可那样鲜明灵动青年,也在师兄们个接个死亡后,逐渐变得沉默,稳重。
曾经把师父气得大骂说不成材靠不住这个师兄,却在师父死后,接过海云观这个重担,可靠得山岳般,令人心安。
他甚至强撑着海云观,走过观内弟子凋零经籍散佚那段最艰难时光,咬牙将海云观重新带到如今模样,恢复海云观百年繁盛。
温热眼泪沾湿李道长眼角,他眨眨眼,努力将泪水逼回去。
“燕时洵是个好孩子,狗蛋儿,你比强,你教出这世间……最好个弟子。”
李道长无法描述自己在从燕时洵口中,听到李乘云早已经死亡消息时,是如何震惊,随之而来,又是怎样愧疚。
李乘云以身殉道时候,燕时洵不过是滨海大学大学生。虽然燕时洵远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无论是滨大学子还是各个门派弟子,都不及燕时洵冷静理智。
但在李道长看来,当年燕时洵,依旧是个没有出师孩子。
自己没发现而已。
李乘云笑着摇摇头,撩长衫,优雅从盘腿打坐姿势中起身站起,风骨翩然。
李道长之前刚在白纸湖经历过次死亡,耗尽全部力量。对于他而言,刚刚与李乘云起共建阵法,将死亡转化为生机做法,还是有些吃力。
他在原地缓会,让煞白脸色微微好转些,这才慢慢站起身。
却依旧有些虚弱。
功成身退,夫唯弗居。
李乘云看着李道长须发皆白模样,想起刚刚李道长说他自己窥视未来差
这天地,本来应该是他们这些做长辈撑起来,却早早落在那孩子尚显稚嫩肩膀上。
虽然燕时洵强大到恐怖意志力,支撑着他快速成长,从容面对这样挑战。
可李道长却无法抹除心中愧疚。
当年接回李乘云尸骨时候,甚至没有长辈帮帮燕时洵,是燕时洵独自人在朋友张无病帮助下,操持李乘云所有后事。
李道长不曾说过这件事,但这,却是他心中不可抹平痛事。
不过李道长并没有在意。
他站在李乘云身边,和自己这个多年没有见面,再相见时,却彼此都已经死亡小师弟起,远眺着深渊中熊熊燃烧大火。
“狗蛋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李道长声音很平静,但声线之下,却压抑着哽咽颤抖:“也不敢去见师父,怕师父问起你来,没办法回答。”
“如果师父问,说家里小师弟过怎样啊?怎能说,连自己师弟死亡之事,都不知道,更加没有为师弟做过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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