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布里斯托尔金鱼?”
“嗯,”陆周瑜又说遍:“生日快乐。”
“谢谢。”
夏炎用指腹轻轻贴在水面,那条金鱼自缸底盘旋而上,转啊转啊,最后竟然用鱼唇碰碰他手指,像是个化解切亲吻。
而他此前愤怒、失望、无力,以及这些情绪共同酝酿出巨大委屈,似乎都正像尘埃样降落、沉淀向某个角落。
夏炎对他笑笑,说:“吃过药,没事。”
要不就算,他在心里想,反正人也如约回来,不是吗?去哪里又有什重要,都是成年人,有各自生活和空间很正常,况且手机关机也许是突发情况,丢,没电,也很正常。
都很正常。
他说:“先进去吧。”
“等等,”陆周瑜忽然拉住他手,“小心这个。”
“你吃早饭吗?”最终,夏炎晃动手里塑料袋,向上提提。
陆周瑜摇头。
“买豆腐脑,”夏炎说:“咸。”
感应灯熄灭,楼道里登时暗下去,夏炎心猛地紧,在他出声喝亮之前,陆周瑜先拍下手掌,把灯唤醒。
灯亮起刹那,夏炎感觉到肩膀被扳住,整个人落进个拥抱里,头晕目眩之际,下巴被扣住,向上抬,随即是很轻很快个吻。
直没注意过。
方方正正喜帖旁边,陆周瑜站在那里。红色纸衬得他脸色发白,眼下有淡淡乌青。
电梯门开之前他或许是在闭眼休息,因为听到“叮”声后,眼神自下而上抬起,等对视时,夏炎清楚地看见他睫毛颤下——似乎这才清醒过来。
“你回来。”他说。
“嗯,”夏炎走出电梯,“等很久吗?”
在这时刻,大可忽略不计。
墙和入户门夹角里,有只很小玻璃鱼缸,被他迈出脚尖踢到,荡出汪水。
鱼缸里金鱼受惊,鱼鳍翕动,鱼尾飞快地摇曳,困在四方鱼缸里转来转去。
夏炎蹲下去看,他见过它,在视频里,他看过不止次,不会认错。
“这个?”夏炎问。
“送给你。”
“生日快乐。”
“谢谢。”
下巴上手指并没有松开,拇指指腹磨蹭夏炎下颌,陆周瑜问他:“脸色这差,生病?”
“昨天有点发烧。”
“现在还难受吗,”陆周瑜用手背探他额头,“发烧还去海边吹风?”
“没有。”
怎会是没有,他从码头开车回来,最快也要个半小时。夏炎知道他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但他不知道其他还能问什。
你为什关机?直关机?为什瞒?骗?
从昨晚到前秒,这些问题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返程路上更是决心以焊刀切割金属之势,摊开来问个清楚。
可这秒,却又变得无处诉说、无法诉说——周六,陆周瑜如约回来——无论是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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