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报答,夏炎把唯根油条让给他。
藏在巷子里早餐摊最正宗。
豆腐脑盛在浅口瓷碗中,宛若白玉,顶层白糖融化之后,如同朵薄雾笼在玉上,美得不忍下嘴。
用铁勺轻剜片,入口即化。
余光里,陆周瑜正低头摆弄那根油条。
“房间能洗,”陆周瑜说,又指着另扇房门,“洗完早点睡,明天起去医院。”
语毕,他抬脚走回房间,压下门把手前,夏炎出声叫他:“等下。”
陆周瑜停下脚步看过来,没有说话。他房间门上有枚蓝色小贴纸,但距离远,看不清图案。
夏炎原本想说还是回医院吧,但突然就说不出口——他们今晚都很累,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做无谓、让人觉得无理取闹坚持。
静默中,陆周瑜先笑笑,平淡地解释:“这里直有人来打扫,衣服和床都是干净。”
夏炎挪开目光,不太自在地转动手腕,从他手里脱离出来,“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得回去洗澡换衣服。”
“医院里能洗澡换衣服?”
“……”
早八点,家属院门前早餐摊已排起长龙。
摊位支在面红砖墙下,几张矮桌沿墙根摆放。这个点儿,来吃饭多是学生和上班族,去留匆匆,座位抢手。
陆周瑜带夏炎过去时,恰逢对母子起身,腾出位子。夏炎自告奋勇去排队买饭,留陆周瑜在原地占座。
黄澄澄炸油条出锅,刚在滤网上滚圈,油还未完全澄去,便被前排几人火速瓜分。
轮到夏炎时只剩最后根,他又去隔壁摊位夹几个包子。
他用筷子把油条两股分开,扎进其中条,咬在嘴里,夏炎甚至觉得能听到牙齿和外壳碰撞,
“……不是这个意思。”
“嗯。”陆周瑜仍保持着下压门把手姿势,仿佛下秒就要推门进去,“那是不会用热水器?要教你吗?”
“不是,”夏炎耳根发热,马上否认,又扬起手上衣服晃晃,说:“是想谢谢你。”
“不客气。”陆周瑜点点头,推门进去。
于是稀里糊涂、又顺理成章地,夏炎以朋友身份,在他家留宿晚。
“等着。”
陆周瑜忽然起身,穿过客厅,推开其中间屋子,很快又出来,扔给他几件衣服。
其中件恰好盖在脸上。夏炎有些茫然地拽下来,想到他说这间屋子七八年没住过,不自觉地抽动鼻翼,闻到很淡洗衣粉味。
“新。”陆周瑜简言意骇,朝浴室抬抬下巴,“有热水,你去洗澡吧。”
夏炎下意识地推拒,“你先。”
走回座位,陆周瑜坐在矮凳上,正在清理桌面上残留碎蛋壳。他手边有两碗豆腐脑,甜咸。
见夏炎过来,把甜那碗推给他。
昨天晚上道别后,陆周瑜按住他手腕,问:“你去哪?”
夏炎说:“回医院。”
陆周瑜怔,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语气有些不耐,“太晚,先在这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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