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直垂头看着他,窗外风把陆周瑜头发吹起,发梢扫过夏炎下颌,脸侧,嘴角。
痒痒,他没忍住抿下嘴。
和小蒋说那些话时候,他并不是赌气,也没有自怨自艾,当下环境,和陆周瑜如同玻璃弹珠般冰凉眼神,莫名地就促使他那说。
相处过个月零周,在二十七八年人生里,着实贫瘠到只有薄薄片,如同蝉翼般易碎。
凑得太近,夏炎呼吸拂过陆周瑜脸,但他却毫无知觉般躺在那里,呼吸在窗外风雨声中显得微弱不堪。
彼时,夏炎拉着凳子坐在离他很近地方,陆周瑜说:“你不能离这近。”
“为什?”
陆周瑜看着他说:“画五官也得从整体去看,离这近看不到整体。”
“知道啊,三庭五眼什,但是就是画不好。”
说完,夏炎倏地起身,在陆周瑜反应过来之前,横着铅笔在他脸上比划起来。
十年前在山上时,他们也经常打些无聊赌,例如老师今天会穿格子衫还是条纹T恤,新买橡皮多久会丢,夏炎跳起来能不能够到开着花那条树枝等等。
赌注通常是句“算你厉害”。
夏炎那时候总是输,因此不情不愿地对陆周瑜说过很多句“算你厉害”。
他想着,情不自禁笑出声,好在有风雨声遮挡。
“还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
夏炎突然恐慌起来,总觉得躺在这里是风和雨筑成具影子,又经回忆灌溉成真人模样。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指尖贴上陆周瑜脖子上,干燥皮肤下,蜿蜒动脉火热,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他这才松口气,又暗暗讽笑自己两声——学艺术学傻吧,怎会有如此荒谬想法?
随即,另个更加荒谬念头冒出来,不合时宜地扎根在那片薄薄回忆上,稍不留神,便开枝散叶出参天欲望。
他不由自主放缓呼吸
“量下,”夏炎说:“明明感觉哪里都画,组合起来就是不对。”
他说话时嘴里还嚼着软糖,淡淡水果糖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陆周瑜不吃糖,也不能很准确地通过气味辨别工业糖精味道,于是皱皱鼻子。
“知道,其他人要眼睛太小,要是嘴唇太厚,特征明显就很好画。”夏炎边丈量,边感慨,“都是你长得太标准,才画不好。”
“是错。”当时陆周瑜没忍住笑声。
直开到酒店门口,陆周瑜都没有再说话,车停在路边,夏炎转头去看,他头朝边歪着,已经睡着。
呼吸均匀绵长,气息里有淡淡葡萄酒香。
夏炎趁着路灯投下昏黄光,越过中控台凑近他打量。
他闭着眼,因此不再露出让夏炎感到无措目光。连睫毛都像浸过酒般,微微耷着,随着呼吸翕动,在眼下落下层薄薄阴影。
夏炎上次离这近观察他,还是在画室里写生课上,因模特缺席,需要两人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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