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但是……觉得你因为,好像在为难。你不要这个样子,只是你捡来个伶人而已。这两年,你教很多,而无所有,根本不知道怎报答你,”
她试着将手抬得高些,“廷尉狱和掖庭狱,都去过。这回你让去哪里,就去哪里。”
张铎低头逼视她:“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掣肘朕,你不过是岑照放在朕身边人质。岑照但凡不轨,朕杀你就是,你这样个人,根本不配廷尉拘禁。”
这话说完,张铎自己也觉得讽刺。
他原本害怕席银会将自己当成个苟活人质,如今她倒是没有被岑照全然蒙蔽,然而他却不得不用岑照这个“道理”来掩盖他自己对这个女人感情,连串地说出那多伤她尊严话。明明那些尊严,是他用近两年时间,寸寸,铸给她。
走至琨华殿外,席银忽然顿住脚步,开口道:“你别这样。”
张铎回过身喝道:“朕告诉你,你今日最好不要开口,你若说错句话,朕就把你碎尸万断,弃到乱葬场喂食野狗!”
席银被张铎突如其来断呵吓大跳,但她没有怯退。反而摁着胸口喘平气息,步步走近张铎跟前。
双手无辜地伸到张铎面前,对襟宽袖滑落臂弯,露出那对细弱手腕。
“你干什。”
不杀得?”
话音刚落,只听几案上啪声重响,酒盏震颤,余声乱如碎麻。
岑照应声伏下身,口中话却并没丝毫迟疑停顿意思。“十几年来,陈家灭族,郑氏覆灭,刘姓皇族亦死半,甚至连陛下养父,兄弟,都死在陛下手中,陛下确践行当年话,令天下所有门阀世家,豪门大族都因被强刑震慑,而震颤不已。但陛下定从来没有想过,虽陈家,郑家,刘家,都不足挂齿,却偏偏杀不个无姓女人吧。”
此番言辞,几乎把前因后果都挑明。
张铎拂开案上乱盏,直道,“陈孝果然已经死。”
冷风袭面,却吹得他耳后滚烫。
他懊悔不已,不肯再面对着她,转身就往阶上走,然而没跨几步,却听背后唤道:“张退寒。”
张铎脑中炸,几乎本能地返身逼到她面前,
“今日忽然有些想明白那日梅医正对你说话。”
“什话。”
“他说,你应该给戴上镣铐,把锁起来。”
张铎怔。
席银凝向张铎眼目。
岑照点点头:“好人,根本就不配在洛阳城里活着。当年,他醉心清谈玄学,终日游曳山水,不知护家族之难,致使陈家百余人,惨死阖春门外,腰斩,算是便宜他,他本该受千刀万剐,方能赎其荒唐。”
风里起大寒,酒也冷透。
席银看见张铎从角楼上下来时候,月色已晦。
他挥手命宫人内侍都退避,只令席银个人跟从。
然而自从下麒麟台,他眼睛就有些发红,路步履极快,席银亦步亦趋十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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