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需要寒若雪刃,就可以瞬间划破人皮肤,顺着肌理,直入心脏。
张铎如果此时听到岑照这句话,定会自叹自己,在玩弄人心事上,技不如人。他以为,他话已经足够犀利,能够将席银剥皮剔骨,改头换面。却不知道这世上,对女人来讲,最能诛心话,往往饱含着最温柔情意,令她们情不自禁地沉沦。
席银哑然。
愣着在琴案前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把他带过来,要他给哥哥赔礼。”
“阿银,不必”
“哥哥!”
岑照摇摇头。
“不想看阿银这个样子。”
岑照摇摇头,伸手摸索着,握住席银衣袖。
席银只得顺着他力道,重新跪坐下来。
“知道,哥哥是洛阳最清白人,绝对不像他们口中说得那样!”
她说着说着,有些急,两腮涨红,耳朵上珠珰伶仃作响。
岑照将手叠放在琴案上,含笑道:“还是第次,听你这样说话。”
却不以为然,把扔掉手中酒盏,那女婢连忙趁机掩面跑开。
那人见从此,下子恼:“愣着做什,还不快去把她追回来。”
家奴道:“郎君啊,这可是在公主府……”
“没醉,知道是在公主府,但那又怎样,谁不知道这里腌臜啊,不说别,就说那什岑照……你们称他是什商山四皓,青庐贤,从前吧……可能还真是洁身自好贤人,如今……呸,廷尉狱里出来罪囚,靠着长公主求情才苟活下来,说是驸马……谁不知道,他就是男宠,拿着那副身子伺候女人,告诉你们,哪日,拿两颗金锭子,也叫他跪着,好好伺候伺候……”
家奴听不下去,忙去四下看看:“您别说,叫人听见可就不好。洛阳城都知道,长公主殿下,珍视驸马得很。”
席银闻话,声音细下来。
“为什……”
“你这样,会觉得是没有把你护好。”
席银说不出话来。
岑照抬起头,“你从前,直是这世上最温柔姑娘。”
“……”
席银怔怔,之前她是气极,到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什,气焰下子弱下来。
低头又见宋怀玉还立在青苔道上,等着她后话,迟疑时方道:
“哥哥是长公主殿下驸马,他们出言污蔑哥哥,就是对长公主,还有陛下不敬,不许他们这样放肆。”
她说完,下意识地捏捏腰间金铃,又重新顶口气,对宋怀玉道:
“那是因为她贱……”
这人是酒中意乱意,趁着四下没人,发起酒疯来,该说不该说,全部说出来,全然不知道那珠帘后内廊上有人。
席银听到这些话,不由牙齿龃龉,手掌在琴弦上拍,起身对青苔道上宋怀玉道:“宋怀玉,把那个人带来。”
宋怀玉应声,刚要过去,却听岑照道:“宋常侍,稍慢。”
席银顿足回过头来,“不准哥哥受这样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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