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不想多言,但望陛下慎重。臣深知陛下心性,若换成从前,镛关大破后,陛下就会处死他,如今他人已在长公主府,陛下心里究竟是如何思虑,臣不敢深猜。”
张铎勉强平息下来,压声道:“你将才话没有说完。”
梅辛林点点头:“是。陛下还记得当年陈孝吧。”
“有话直说。”
梅辛林道:“陛下恐怕要深查查,当年陈家刑狱,岑照这个人,身世可疑。”
张铎道:“在他去镛洲之前,朕试过他多次,也用酷刑逼过他,他没有认。当然,这不足以为信,你是看到什吗?”
“你放肆什?这是什地方,朕在和谁说话。”
席银被张铎斥红眼睛:“他说哥哥是……”
“跪下。”
席银不敢再出声,屈膝跪下。
“跪到外面去。”
“人在平宣府上?”
“是。”
这些问原本就是问给身后女人听,然而,当她听完,在张铎背后长长地松出口气时,张铎又气得很不得再给岑照百杖。
“陛下。”
“讲。”
陛下准不准他活。”
席银闻言脱口道:“是哥哥吗?”
话声刚落,就觉张铎目光如寒箭般地扫过她额头。
她忙收敛声音,垂下头去。
梅辛林倒是没在意这二人神情,续道:“请陛下明示。”
梅辛林道:“这个人,双目未必失明。”
张铎不禁蹙眉。
“你如何看出来。”
“陛下信严刑可破皮囊,刺精神,臣也信这点。人在受过极刑之后,之前刻意掩藏事,总会时外漏。殿下请臣去看他伤势,臣察看他双目……”
说着,他摇摇头。
席银怔,又赶忙站起身往外走。
梅辛林望着席银背影,叹口气道:“要换成从前,陛下怕早将这丫头杀。”
张铎闭着眼睛,捏捏手掌。
“何论从前,朕今日也杀得她。”
梅辛林摇头笑笑:“陛下向来是不屑拖泥带水之人,她能在陛下身边活着,定有她道理。她不光让她自己活下来,还让岑照,也在陛下手中活下来。”
梅辛林看眼席银,“有句话,臣要直言。”
“嗯。”
“岑照此人,留着是个祸患。”
“医正怎能这样说!哥哥……”
席银声音有些颤抖,然而话未说完,却听张铎猛拍案,案上砚台震,墨汁荡出来,扑几滴在张铎身上。
“既然长公主有命,你就尽你所能。”
梅辛林点点头:“好,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有底。”
张铎回头看眼席银,她那欲言又不敢言模样,实令张铎心里头不悦,但岑照那个人,又是张铎最没有办法和席银谈论话题。比起他如今滔天权势,无道手段,岑照羸弱而卑微,身忍辱,性高洁,轻而易举地攫走席银怜悯。
想至此间,他索性问梅辛林道:“人你去看过吗?”
梅辛林应道:“看过,伤筋动骨,在臣手上,不至于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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