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没有应答,仍看着席银道:“是不是站不起来。”
席银怔怔地点点头。
张铎余光睇向旁目瞪口呆赵谦。
“过来,开镣。”
若不是因为身在太仪殿上,赵谦真恨不得乐拍大腿,心思这木偶像终于开窍心疼起姑娘来。刚要忙不迭地上来替人打开镣铐。抬头却见皇帝面色涨红,捏放在席面上拳头颤颤发抖,这才幡然回过味来:张铎在借这个丫头,逼看皇帝底线。
“怕。”
能不惧怕吗?
她身处洛阳宫城,满身镣铐,身犯重罪,皇帝亲口下诛杀之令,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殿外飞絮吹进,雪浪般地从她膝前翻覆而走,终在张铎鞋履前停驻,她这才发觉,太仪殿中,除皇帝外,众人为表恭敬,皆脱履穿袜而行,独有他不解履。而水性杨花之物,果有灵气,就这覆粘在上,再不流走。
席银望着他鞋履上杨絮,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手。
他低头望着她背脊,突然道:
“女人喜欢金银珠玉无妨。以后向讨。”
他声音始终不大。
在皇后惊慌无措哭喊声中,并没有人知道,中书监和女犯说些什。
他就这样无情无欲地和个女人在旁人生死局上相谈,甚至不自知地撩拨。
离她最近那颗东珠,谁知珠子却被履(2)踩住。
随即听头顶传来个声音。
“不准捡。”
她骇跳,忙捏手指。
抬头见张铎低头正看着她,“物凭人而贵,亦因人而贱,你自己慎重。”
于是忙将性子压下来,拱手朝皇帝行礼道:“臣请陛下示下。”
皇帝面色由潮红转向清白,口中津液(这是口水,绝对不是什奇怪东西,麻烦审核看清楚!!!)酸苦。
他扶着宋怀玉站起身,朝前走几步:“中书令,这是行刺朕大罪之人!”
张铎没有松开席银手,垂眼笑笑。
“是,但臣有怜美之心,陛下就恕臣英雄气短吧。”
她并不指望什,只是因为身世漂泊,无枝可依,死之前,她想要拉只温暖手而已。
谁知手竟被人握住。
“起来,跟走。”
这句到是阖殿皆闻。
李继错愕,忙道:“中书监,此话何意啊。”
让她跪着,也教她站着。
皇帝此时早已身魂具疲,命赵谦把郑氏压下,摁住眉心对张铎道:“明日入朝,朕要和你与赵谦,裴放议东伐之务。”
说完,又看眼张铎身边席银和那个几乎只剩下最后口气陆还。
“陆还枭首,此女……凌迟。拖下去吧。”
席银听到“凌迟”二字,不禁瞳孔收缩。
要拧转个人习惯,总是需要些雷霆手段。
但比起深夜放狗,此时席银眼中张铎,到还像个人。
“对不起……”
她说着,垂眼伏下身,向他行礼。
“以后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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