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银愣。
她原本不指望张铎回答,谁想他竟然轻描淡写地把枢密处说出来。
她从前虽然没见过这位名声在外中书监大人,但她听兄长说过,张氏族出自河内,其祖乃东汉名臣,根底深坚,家学渊远。除张铎之外,其父张奚官拜司马,主持朝政多年。兴庆年间朝廷,几乎是这父子二人天下。而这二人品性,气节又全然不同。
张奚以儒学传家,本人又兼修玄学,麈尾(2)不离手,擅清谈,每逢
“可好些。”
他含糊嗯声,吐出口中衣袖。从新盘膝坐直身。
“为什……会受这重鞭刑。”
“你说什。”
她自说自话,声音放得很轻。原本以为他听不见,谁知猛抬头却迎上他问句。
说着,不等她回神,他已经把那玉瓶放在她面前地上,直身低头咬住衣袖,侧身扶着凭几(1)趴下来,把那血肉模糊背脊全部,bao露在她面前。口中含糊地吐个:“来。”字。
角落里犬吠声,惊得她抓起玉瓶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下意识地往他身旁躲。
裸露皮肤冷不防贴在起,他皱皱眉,却没有吭声。
等好久,背上终于传来意料之中剧痛,伴着阵雪刀割肤般寒意,逼出他额头,脖颈,腰腹处冷汗。尽管他竭力控制,还是抑不住骨节龃龉,血肉颤抖。
席银看着他抓在凭几上指节发白手指,知他此时痛极。时举着玉瓶,六神无主。
她捏着那只瓶子跌坐在他面前,背后雪龙沙戒备起来,朝她露出森然獠牙。
进退两难,她被迫抬头去看张铎。
他面目上闪过转瞬即逝丝戾气,旋即收敛。
反手把扯掉那件后背褴褛禅衣,褪出手臂,露出胸膛。身上除看就是新伤鞭痕之外,还隐约可见不少旧伤。
“席……银。”
“没……”
“在这里,有百种方式让人说实话。”
她在他背后吞口口水。
“公子……是中书监大人,谁……谁能让公子受重刑。”
他转过脖子看眼肩上已经上过药伤口,嘴角噙着丝自嘲笑:“无非君臣父子,”这不是刑责,是家法。”
“疼……吗?”
他没有出声,只摇摇头。
她没有办法,犹豫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趴下来,试着口劲儿,轻轻地朝着他伤口处呼气儿。
年轻而破碎皮肤上,渐渐沁出细密汗珠。
席银这辈子见过很多世家贵族酒醉后放浪裸/露身子,却从没见过这样副惨烈坚硬,拒绝切荒唐欲望胫骨。
“啊……在……在……”
他没有理会她迟钝,理着褪下来衣袖,言语之中好似带着丝可惜。
“你若识得字,今夜到真可结性命。”说完面无表情地将衣袖交缠成团,又拿起另外只青玉瓶递向她。
她怔怔地坐在地上不敢去接。
“很容易,哪里开皮见肉,就往哪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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