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奉冰沉默下来,仔细地吟味对方话。
“李郎在牢州吃穿用度,下官们始终操心牵挂,只是事涉机密,不能让李郎知晓而已。今上继位,虽然撤换上头人,但又下圣旨让您回京觐见,们还以为,或许今上也是疼您,想给您……平反,所以……”
点点滴滴雨跌在房梁檐角,又掉在阶前水沟,激起阵清雾。
“们按过往吩咐照应您,却没料到,向崇向使君,竟为此而死。”
牢州来队伍,虽失领头朝集使向崇,但到底是将整套入贡流程都走完。元会觐见,贡物入库,计帐上缴,到今虽才正月十二,但因牢州地处遥远,他们不敢耽搁,比其他队伍都要离去得早些。
然而在离去之前,他们却决定先来向李奉冰告别。
队中品阶最高那位县令,奉冰记得姓韩。两人在花厅上拱手,各自入座,奉冰命春时拿出好茶。
韩县令抿口,放下茶碗,忧心忡忡地望向厅外雨帘,低声道:“入京这个多月,们对李郎多有不周之处,还望李郎海涵。”
其实何止不周,个多月,两方几乎是不闻不问。奉冰侧身而坐,微笑道:“韩令言重,们只是各有职司。”
圣人围猎两日,骊山附近下起小雨。
寒冬冷雨最是磨人,比大雪封山还要难受,雨脚湿漉漉地将万物都染透,小虫子般往人衣发里钻。围猎结束,圣人也失兴致,正月十二日便摆驾回銮。
奉冰对贵人们围猎结果不感兴趣,只隐约听闻裴相病,因此只猎物都没能打到,排在最末,还要课以罚金。回到长安,他便将这事情同春时说。
春时伤已经好许多,自己将小宅里里外外都洒扫过,迎接郎主归来。闻言,春时也笑得开怀,“裴相真在帐篷里躺两天?”
“真。”奉冰振振有词,“据太医说,他脑子疼,肩膀疼,腿脚疼。要说,他真二十五岁吗?比那些八旬老人还不如。”
韩县令道:“如今们要走,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亲自与李郎说声。”
奉冰道:“韩令请讲。”
“今上继位后,撤换岭南节度使与牢州刺史,李郎应当知晓。”韩县令道,“之前几位主官,其实……都与裴相,走得很近。”
奉冰怔。他困惑地道:“这与裴相有什干系?”
韩县令看他眼,反而不明白他为何有此问。想半天,又委婉地道:“牢州虽僻处边陲,但遇有王命,绝不敢不尽心遵奉。”
却忘是谁爬个山都喘气,被八旬老人们撂下。
春时止住笑,有些怪异地看着奉冰。奉冰以这样揶揄轻松语气谈起裴耽,实在太过少见,过半晌,春时却又不甘心地道:“裴相骑射厉害着呢,想必只是藏锋罢——说不定他贵人事多,还要在山上办要紧公务呢?”
奉冰挑挑眉,还要反驳,却听外间有人报说,牢州使君大人们来求见郎君。
奉冰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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