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璆还未及反应,奉冰已经挽着车辕要上来。陈璆连忙伸手扶他,见他身上有雪,便随手给他拍去。车帘哗啦地落下,陈璆只好打开窗,又对裴耽道:“那们先行步,裴相安好!”
裴耽淡笑欠欠身,那车窗便又合上。
天与地缓慢归于寂静苍茫。
吴伯在门后等着他。
裴耽踱步过去,吴伯道:“郎主,午膳……?”
奉冰撑开伞,见伞面上是枝红梅,雪落其上,灼灼然刺人眼。他跟在裴耽身后。
走出花园,绕过池塘,再过三进院落,便出大门。
奉冰已经调整好心情,在门前石狮子旁将伞还给裴耽,“多谢裴相路相送。裴相请留步。”边将风帽戴上,雪白绒毛拂在他脸颊,他轻轻呼口气,便吹动那绒毛扑簌簌地飘飞。
不近不远距离里,裴耽凝望着他。不避忌眼神让奉冰局促,他不知道这世上和离夫妻,到底有没有人竟会这样看对方。
“五年前事,”裴耽张张口,干涩地道,“对不起你。没想到你当真会被大案牵连,否则——否则不会与你和离。”
涧上皎洁明月。
“是,于你没有好处。”裴耽最后承认,“都是好处,多管闲事,偏想把你从南叫到北,送上门来给侮辱,行不行?”
他放弃解释,话说得破罐破摔,奉冰听不进去,起身要走。裴耽并不留他,他自开门,却碰上那老仆正走过来,两人个照面,俱是愣。
老仆连忙躬身,“李郎君可谈完?裴相准备午膳,请郎君移步畏月轩用膳。”
风雪扑面,将奉冰激得冷醒些,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没关系,裴耽方才话比他更失态。他回过头,裴耽已经披件外袍立起,好像本来正看着他,却在他回头刻淡淡移开目光。
裴耽笑道:“走,去畏月轩。”
过去曾怜灯暗,如今只畏月明——
奉冰状似轻松地耸耸肩:“晓得。”
是很老套说法,市井里每个说故事都这样说。
说裴耽和离,要是明烛机先,要是鸿运当头。
裴耽似乎还想再说,但就在这时,乘车马从门前过,车上人撩开帘子,惊怔地唤声:“李郎?——啊,裴相!”
却是陈璆,他当即叫停车夫,要下车来行礼。奉冰却觉自己像被他解救溺水之人,长出口气,露出今日第个真心实意笑容,“陈使君,方便让搭个车?”
“裴相真是用心良苦。”奉冰讥刺。
那老仆却像听不懂话,“是啊,裴相见郎君来,便吩咐小人去请外头酒楼名厨,先给郎君好好置办上。若在平素,裴相俭朴,中午都只与小人两个随意煮点青菜而已……”
“锦衣夜行,做给谁看?”奉冰冷笑笑。
老仆明白过来二人气氛不对,住口,求助地向门里望去。
裴耽终于走出来,手中多两把伞,递给奉冰把。奉冰默默伸手接,裴耽便自己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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