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乘似被他说动,目光闪烁,手却将那襦裙攥得更紧。
陈璆真不明白,他不过个地方小吏,来长安不夹着尾巴做人,偏还要搞事闹上内省,这是何道理?但想他丢贡物,也甚可怜,于是转换话题道:“其他地方都
他们都知道奉冰是什人,说是先帝御赐,确实无懈可击。但冯乘反应很快:“当年——大案之后,您私产都没入官府,这件贡物,也理应早已收回。莫非是您私藏它没有入官,莫非您当年所报私产不尽不实?”
奉冰纵然知道自己回京就会面对很多“当年”质询,却也不知它会来得这快、这直白。他静片刻,“它不是私产。它原是匹布料,永治二十六年,由先帝御赐给……裴耽。裴耽拿去裁衣裳而已。”
“这就更可奇怪。”冯乘不依不饶,“先帝御赐裴相东西,料他也不会转手赠人——”
“冯使君。”陈璆连忙拉拉他衣袖,“慎言!”
只谈李奉冰旧案也便罢,但当朝冢宰,可不能随意诋毁。
郎君为人坦荡,要把所有行李都拆给冯乘看……
过很久,冯乘也没有出门。众人议论声音又渐渐多起来。陈璆皱眉,走上前去敲门:“冯使?李郎?”
是冯乘回答:“陈使君请进。”
陈璆推开门,便见几个箱子都敞开在地心,冯乘坐在旁,案上摆着件石榴红团花襦裙。陈璆呆,有刹那,他以为是昨日李奉冰偷偷将东市那条襦裙给买下来。
冯乘将襦裙内衬翻出来,那里以精致绣线缝几个条号,冯乘抬头,冷冷地对另头人道:“李郎君行装里,为何会有永治二十五年剑南道贡物?”
冯乘住口。目光上下打量奉冰,仿佛打量件前朝器物。
这器物形状虽仍然华美,遍体却早已裂纹密布,,bao露出内里脆薄瓷胎。
这个李奉冰,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冯乘终于道:“此事重大,要回禀宫里,让他们查查先帝当年赐书,或者让刑部大理寺也查查,当年大案收孥入官之时有无遗漏。”
“有这严重?”陈璆忽地啊声,“冯使君有所不知,圣人赏赐往往是兴之所至,不见得定会造册加印,何况这都过去好几年——七年吧?”他又凑上前,对冯乘颇殷勤地劝解:“您想想内侍省文书库房,该堆多少灰尘!不过为条裙子,您劳师动众,三省也便罢,还要麻烦内朝,若惊动圣人,可如何是好?……至于大理寺,大理寺卿听闻是极凶悍,您拿这芝麻大事儿去烦他,这……”
*
私拿贡物固然是大罪,但若只是拿今年尚未入库贡物,那尚且只是盗官府物,计徒刑。
若是从皇宫大内,拿早已入库贡物,那就是盗乘舆服御物,当流二千五百里。
奉冰望着那条襦裙,手扶着窗沿,用力,手指都露出青白骨节。他低声:“那是先帝御赐。”
冯乘微微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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