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抬着头,就见墙那边探出半个身体,卡擦声,那枝桃花就被人折断。
四目相对,斗笠下黑纱张脸生得极好,瞳仁漆黑,神色冷淡却藏着几分不自在僵硬。
元征慢吞吞地眨眨眼睛,攀着墙头,底下宫人心惊胆战地望着他,连声叫着殿下,殿下,劝他下来。
岑夜阑骤然回过神,拂面纱,脚下也退步,旋即,那枝桃花却探到他面前,花枝尖儿缀着鲜嫩花,娇艳欲滴。
岑夜阑怔怔地看着那花,猛地抬起头看向元征,却见花枝散,元征似是脚下打滑,整个人都摔下去,连连响起几声宫人惊叫。
岑夜阑安静地看会儿,到底是没忍住,朝那处走过去。正当晌午,天气晴好,京都城中繁花遍布,空气里都似乎弥漫着甜软花香。
元征曾和他说燕都春天美极,要和他道游遍燕都,元征说这话时满是欢快,眉梢眼角都飞扬着笑意,灼灼若灿阳。
株花枝越过高墙,岑夜阑站在墙外,看着那缀满繁华花枝,恍恍神。
花是桃花,粉红相间,缤纷如云,沉甸甸,压得遒劲枝将弯不弯。
突然,岑夜阑竟听见墙那边传来声响,是宫人叫声,个个说,“哎呦殿下,不能爬,你怎爬墙上去!”
人啊。”
岑夜阑看着面前老将,轻声道:“周叔,你啊,就好好修养着,北境交给那些年轻儿郎。”
周磬顿时哈哈大笑,“放心,有将军在,怎会不放心。”
岑夜阑出溶香坊,临到坊口,又回头看眼,孟昙说成槐或许藏身在溶香坊,他着人暗中探访过几回,无所获。逼宫那夜,城门禁严,成槐即便出宫,却未必能出城。
何况他带着遗诏,出城无益。
岑夜阑心口跳跳,看着跌在地上花,沉默须臾,竟掀袍蹲下身,将花捡起来。
他攥着花枝,枝干粗糙,仿佛还带着元征掌心温度。
“殿下,求您快下来吧。”
把不耐烦声音,是元征,气冲冲,“闭嘴,你们吵死。”
岑夜阑脚下像生根,就听元征道,“要那枝花,你们不许拦。”
宫人叫苦不迭,“殿下,奴才给您摘,你先下来好不好?”
元征道:“不要!”
遗诏——先帝遗诏,有这个隐患,无怪京畿这久以来直禁严。元珩日寻不到成槐,只怕夙夜难寐,越发盯紧元征和孟家。
苏沉昭断出元征喝药有古怪后,费尽心思,想出破解之道,磨药丸子暗中交给孟怀雪。
苏沉昭对岑夜阑说,他配药虽能中和药性,可是药三分毒,如此不是长久之道。
岑夜阑心中自然明白。
自那夜过后,岑夜阑就没有去看过元征,他远远地看着远处巍峨府邸,绕是在京畿,元征这座府邸亦是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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