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好阵儿没见着杨贺,见他,眼睛都亮,轻轻笑道:“公公可终于舍得来看。”
他今日穿着青色春衫,眉眼透着股子年少跳脱灵动,
“陛下是九五之尊,龙体贵重,若当真有个万——”
季寰眼神柔和,温声道:“朕知你片心,今日是朕让卿担心。”
杨贺低声说:“此番说来,陛下出行隐秘,奴才都不知,刺客怎会知道?”
季寰笑声,“你啊,怀疑阿尧是不是?”
“出宫是朕意思,阿尧还劝阻过朕。今日要不是阿尧拼死相护,朕哪儿能毫发无损地脱身,为护着朕,他身上还挨刀呢。”
杨贺顿时就清醒,冷脸色,匆匆整好衣冠,往皇帝宫中走,边压低声音询问情况,所幸是虚惊场,皇帝并未受伤。
杨贺问他,皇上为什会突然微服出宫?
小宦官茫然摇头。
突然,杨贺脚步顿,问他:“皇上同谁出宫?”
小宦官:“……十,十三殿下。”
二人撕破脸,倏然间就冷淡。
太后在时,对季寰向严苛,他从不曾感受过天家亲情,骤然多个弟弟,新奇又有点儿稀罕。季尧很会装乖,口个皇兄,哥哥叫得亲热,很讨皇帝高兴。
不过几日,二人同进同出,颇有几分手足情深意味。
杨贺去面圣时偶尔会碰见季尧,言语之间你来往地递上软刀子,季尧依旧是副笑盈盈样子,杨贺总有股子打在棉絮上感觉,越发烦躁。
旧案翻出来,后续牵扯甚广。
“阿尧久居冷宫,许多事还不懂,心却是好,你不要疑他。”
杨贺垂下眼睛,慢吞吞地哦声。
季尧受伤,回宫中将养。
杨贺去时正撞见太医,太医说,季尧手臂划刀,虽是皮肉伤,却也深可见骨,好在刀上没毒,否则整只手都废。
杨贺心里冷冷道,要真有毒就怪。
杨贺脸色阴沉,没忍住低声骂句。
今日是花朝节,庆贺花朝在南燕民间是桩盛事,每逢今日,百姓出游共迎花神,街头巷尾都插花,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皇帝久居深宫,早对民间盛事有所耳闻,季尧有意无意地说,皇帝动心思,索性借微服之名,二人带几个侍卫就道儿悄无声息地出宫。
皇帝还有些意犹未尽,见杨贺脸色不好看,当他是心有余悸,吓坏,笑着安抚几句。
杨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有些亲昵地抱怨道:“陛下就是想出宫,也该告诉奴才声,奴才安排人暗中护着陛下。”
杨贺手底下有不少能用,这些时日网罗罪名,排除异己,强硬又狠毒,无端死在狱里人头都多茬。外戚恨杨贺入骨,宫中戚贵妃见杨贺都没好脸色,厌恶至极模样,冷冷地嘲几句狼子野心,阉党误国。
杨贺不以为意。
口舌之争有什用,终归是要死。
这日,正当花朝。
杨贺在书房小憩,小宦官慌慌张张地来禀报,说皇上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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