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澡吗?”他问。
过去在四环家里,总是杨爱棠先洗澡——如果不是起洗。可杨爱棠此刻却感到别扭。
“来之前洗过。”他小声说。
程瞻却似并未感受到他这细微情绪变化。“好。”程瞻声音柔软得像夜晚,“那你先休息会儿,等。”
他想,程瞻安排总是很正确,而且,因为程瞻首先提出来,他总可以否认自己也有居心叵测责任。
房间里确是两张标准单人床,程瞻手提箱搁在电视柜边,窗前还挂着件深灰色西装。除此之外,这个房间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地方。
杨爱棠心不在焉地说:“你今晚没有穿灰色这件……”
“嗯。”程瞻在他身后,声线有些发紧,“他们给租件白,后来试下,白效果更好。”
杨爱棠说:“可是灰应该也很好看——”
“是住哪里?”
程瞻指指校门外家四星级酒店。那是他们都很熟悉、学校控股迎宾酒店,据说学校人士入住还有优惠。
“他们给是个标间。”程瞻说。
杨爱棠默默收起手机。他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声音从容,“那去问问看吧。”
*
都已个个打烊,郊区道路上很少有车,空旷得像片荒野。杨爱棠直到这时,才慢吞吞地去摸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这个点,都没什车……”他潦草地滑过软件页面,“调度费好贵。”
程瞻手挡住他手机。
他抬起头。
程瞻望着他眼神直勾勾,好像自己即将被丢下,之前所有强撑出来镇定也全都消失。
程瞻手忽然抚上他腰。杨爱棠话音突兀地断。
“想看吗?”程瞻说。
杨爱棠眨眨眼。
“想看。”他找回自己过去惯有那种蛮横态度,“你穿给看。”
这个回答让程瞻开心地笑起来。他脱下大衣,又接过杨爱棠脱下外套,同挂到衣帽架上。然后他去窗前,摘下那件西装。
程瞻接过杨爱棠身份证和校友证递给前台,前台小姐查询番,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校友房间已经分配完,或者……”
“可以安排到那间。”程瞻沉着地说着,将自己房卡也给出去,“1018.”
杨爱棠眼睫毛颤下,但他没有说话,只转脸去看前台旁边报刊架。
他开始感到困倦。
可能是刚才过于紧张,将体力都透支,在前台办卡时候,在电梯上升时候,在程瞻开门时候,他越来越想睡觉。如果自己叫网约车,那说不定真会在车上睡着吧。
继而程瞻又垂下头,“定要回去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
这句话问出,两人身边蛰伏切,又好像全都活过来,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全都如浪潮般开始涌动。
杨爱棠说:“没有和学生会预约……”
“可以去问问。”程瞻说,“肯定还有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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