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绛红嫁衣还未缀好宝石,但已是华美至极,质感极佳柔软布料葳蕤垂地,灼灼然宛若晚霞披身。
大小刚好,寸不多,寸不少,连给美人贵妇做惯衣裳尚衣局大宫女也忍不住惊叹不已。
静王府铜镜极为光滑清晰,试完嫁衣,虞灵犀忍不住多照会儿。
披上衣裳转身,便见宁殷优哉游哉坐在案几后,也不知在那看多久。
虞灵犀忙将挂在臂弯上外衣穿好,遮住那薄薄肩背,浅笑着问:“何时
“杀……杀!”
皇帝如涸辙之鱼般挣扎起来,歪斜嘴角涎水直流,仍嗬嗬念叨着“杀”字,扭曲干枯手指颤抖着伸向那抹深紫背影。
艳俗女子们拥而上,将他按回龙榻之上。
明黄帷幔鼓动,宛若无形巨兽,将那愤恨沙哑呜呜声尽数吞没。
……
宁殷勾着唇线,嗓音特别轻柔,“不会杀你,至少不是现在。”
皇帝若死,天下大丧,会给他与虞灵犀婚事败兴。
他会让皇帝“舒舒服服”地,残喘到他大婚之后。
宁殷看够皇帝丑态,这才悠悠抬手,立即有两队浓妆艳抹女子鱼贯而入,跪在龙榻两侧。
这些女子虽穿着宫女服饰,但满身风尘之气,每个都曾是吸精夺魄刮骨刀,俨然不是什干净之人。
长阳宫门窗紧闭,死气沉沉。
陌生面孔侍从将尊新修补好大肚金佛置入殿中,放在皇帝龙榻正对面。
明明是双目悲悯佛像,耸立在在晦暗中,却显出几分诡谲阴森。
龙榻上皇帝嘴歪眼斜,双手颤抖,已然显露出中风之兆。宁殷慢悠悠拖条椅子坐在半丈开外地方,欣赏着皇帝狼狈和无能为力。
称帝二十载,御女无数,到头来在无尽猜忌和残杀中活下来儿子,只剩下个傻子,个稚子,还有……
尚衣局日夜赶工,吉服裁剪好后便马不停蹄送去静王府。
“这快?”
虞灵犀正照着本古谱煎茶,见尚衣局宫人捧着套簇新婚服进门,颇为讶异。
宫人笑道:“只是初步裁剪绣好,烦请姑娘纡尊试。若是大小长短并无不当,尚衣局绣娘还会再缀上珍珠宝石。”
虞灵犀起身去内间试衣裳,对着铜镜照照。
“皇帝喜欢美人,可又不好意思承认,你们要尽心伺候。谁要是伺候得不周到……”
宁殷悠悠扫视圈,女子们立刻颤巍巍道:“奴家必定尽心服侍!”
宁殷满意地笑声,视线落回龙床之上,起身道:“好好享受最后快乐吧。”
他淡绯薄唇微微张合,吐出两个无声字眼儿。
皇帝双目,bao睁,看出他嘴型是在说“父、皇”,字顿,冰冷而又讥诮。
皇帝浑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张和丽妃颇为相似脸,眼中拉满赤红血丝。
……还有个疯子。
“杀……杀……”
皇帝拼命蠕动着歪斜嘴角,眼珠子如将死鱼般鼓出。
“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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