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
惨叫响彻桥头,继而左腿、右腿……
那血色花溅在宁殷冷白俊颜上,盛开在他漆黑眸底,绮丽而又疯狂。
头次,他杀人并无愉悦快感,只为迁怒。
而心底怒意,是来源于险些失去虞灵犀恐慌。
他曾觉得死亡是这个世上最不值提事,即便是舍不得东西,死之后冻起来,似乎也和活着没差。
虞灵犀羽毛般眼睫在他掌心轻轻撩刮,而后乖乖颔首:“好。”
宁殷将她湿透鬓发撩至耳后,起身,朝桥上刀光剑影走去。
虞灵犀悄悄打开眼,模糊视线中,只见刺客尸首像开花饺子般具接着具掉下桥头,栽入水中。
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宁殷这样人,越是失控,面上反而越是平静。
虞灵犀已经没力气,去看他眼中翻涌那些到底是什。
麻痹顺着手臂蔓延,侵扰她神智。
“宁殷,从未向你要过什……”
晚风轻拂,她眼睫颤颤,像是渴睡至极般,柔声断续道,“要是死,能否别将……藏在密室,怕黑。”
“嘘,噤声。”宁殷蓦地伸指按在她唇上。
在木盒里倾倒出黑色玉料上,墨玉洇出诡谲而瑰丽红来。
虞灵犀想起上辈子死后,宁殷去灭赵府满门。
面对姨父颤巍巍手捧那块镇宅古玉,他只是轻飘飘笑道:“听说人血养出来玉,才算得上是稀世极品。”
原来,竟是真。
“人血养出来玉,果真好看。”
可当虞灵犀问出那句“会不会死”时,他这个坏得没心没肺人,却笨拙到只能用沉默掩饰恐慌。
她眼睛澄澈美丽,声音轻软而又坚定,笑起来时仿若头发丝都在发光……
若是死去,这些都没。
星辰陨落,不过是团焦黑废石。只有活在夜空,才能散发光芒。
宁殷将卷刃剑刺入那具早没动静破烂尸身,勾唇笑起来。
他将那名藏着带毒臂弩刺客留到最后,垂地剑尖抬起,指向对方惊恐鼻尖。
“哪只手伤她?左臂?”
刺客欲跑,却觉左臂凉。
他睁大眼,看到自己手臂连同弓弩起飞翔半空,在残阳下划出道带血弧度。
宁殷缓步向前,将人钉在脚下,剑尖右移:“还是,右臂?”
他唇瓣贴着她耳廓,执拗而轻柔:“小姐不会死,没人能让你死。”
虞灵犀不喜血腥,他许久不曾杀过人。
但是……
“闭眼。”
宁殷抬手覆在虞灵犀眼上,轻缓道,“去把路清干净。”
虞灵犀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抬指轻轻抚抚他眼尾飞溅血渍。
手太抖,红豆大小抹血迹,她越擦越脏。
她索性放弃,将额头抵在宁殷肩上,轻促问,“卫七,会不会死?”
宁殷半垂眼睫动动,而后抬眼。
逆着粼粼波光,他冷淡唇染着深紫血色,眼睛也如同这块玉样,黑冷幽沉,透着诡谲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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