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寸心有过很多猜测,但她怎也没想到过,小九竟是从绥离战场上逃出来。
也许就是在她渡仙翁江,抵达澧阳那个时候,他深陷北魏军营,被人断指,被人扔到尸山血海战场上。
“此前听说过,绥离之战北魏大将军吐奚浑惯用伎俩便是征收汉人军,用来打头阵……”
徐山霁在旁呆立着,只听小九这番话,他似乎便能联想到绥离成片嶙峋烽火,满地血淌,“这些蛮夷!真是残忍毒辣!他们就是想让们汉人自相残杀!”
大黎丢失北边半壁江山才三十多年,身在北魏汉人也许还没有到快要忘记大黎地步,但他们身份却从大黎子民变成北魏人,还要与南迁汉人军刀剑相向,战场厮杀。
“们原本是要往丰城去,想着那儿离皇城麟都近,应该也会太平些……”小九在石亭内有些如坐针毡,他垂着眼睛,抿下泛干唇,却忘喝捧在手中碗热茶,“可去路上遇到征兵官差,爹腿脚有些不好,他们就只抓,然后就和那些被强征来汉人起被送去绥离战场上。”
乍听“绥离”二字,坐在对面紫衣少年蓦地抬眼。
“小九……”
戚寸心怔怔地望着他,满眼愕然。
随即她目光落在他左手,原本五根手指如今却偏没小指,那会儿他抓她衣袖时候,她就发现。
在去缇阳路上,戚寸心就见过抓壮丁北魏官差,只是当时他们抓不是壮年男子,而是个看起来干干瘦瘦十二三小少年。
小九虽比他大两岁,但若按原本大黎律法,服兵役士兵年纪最小也要年满十六岁。
可那位伊赫人将军吐溪浑,却偏要征来大量汉人军,为就是看汉人相残。
戚寸心还有些回不过神,却听小九又继续说道:“逃跑路上遇到逃难难民,路辗转又跟着他们来月童,只在城外棚
“因始终没办法杀人,专管们这些汉人军伊赫人头子就断根小指。”小九停顿下,乱发半遮着他眼,他吸吸鼻子,忍着没哭,“但就是这样,还是不敢杀人,他们打仗时候,就躲在山坳底下土坑里,原本想等打完再出去,但是……”
他也许是想起那日战场上惨状,脸色是苍白,仍有些惊魂未定,“但是死好多人,他们从上边掉下来,个个砸在身上,好像座山样,他们血流满身,从热到冷,从白日到黄昏。”
他声似喃喃,眼眶湿润,“等终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有两个穿着南黎军甲士兵拿长枪对着。”
“跟他们说没有杀过人,说不想杀人,给他们跪下求他们放过,”他干裂嘴唇浸出点血,“寸心,他们是好人,他们瞧是汉人,年纪轻,不但放过,还指条路让到南黎。”
他满眼是泪,好像许多情绪也有些压制不住,“寸心,是逃,可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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