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见那姑娘叫侍女拿来那九树金凤头冠戴上,明明她身正红大袖袍早已被雨水浸湿,满身狼狈,但在此间细雨之中,她戴上头冠,转身步步朝着不远处那雾气朦胧潜鳞山长阶走去。
她面上浅薄妆粉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嘴唇也因为湿冷雨水而泛白,唯有鼻梁上颗小痣殷红,灼人眼。
吴氏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姑娘背影纤瘦,却脊背挺拔,似有种难言气度,吴氏仿佛此刻才意识到,即便这戚寸心曾经为奴为婢,如今也非是她眼中,可以肆意踩在脚下尘泥。
时间,吴氏脸色更为难看。
太子妃在潜鳞山下遭遇刺杀后仍然步步走上潜鳞山长阶,入谢氏宗庙祭拜谢氏先祖消息传入皇宫九璋殿中。
哪知这小姑娘竟摇摇头,说,“父皇旨意如此,既是有惊无险,宗庙这趟,必不能半途而废。”
没来这趟之前,戚寸心便知道出月童城后路上不会太平,她知道,皇帝谢敏朝也未必不知道。
但他仍批礼部递上去折子,下圣旨让她往宗庙祭祀。
这是对她试探,亦是种警告。
他试探她胆量,也是在告诉她,即便她入九重楼,也未必能够保住自己性命,他只是轻轻拨弄几下水面,数不清雷霆,bao雨终将袭向她。
非是看重这戚寸心,裴寄清又怎会抽调这些人来做她护卫。
“贵妃身边不样有父皇濯灵卫吗?”
戚寸心在东宫待这久,当然也知道方才出现那些银甲侍卫是什来头。
那些都是天子身侧人。
戚寸心惦记着莫韧香,但回过头却发现莫韧香和跟着她那十几名年轻男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谢敏朝正在看案前奏折,闻声也是许久不说话,在底下太监总管刘松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拿出汗巾擦汗。
隔半晌,他忽听龙座上帝王笑出声。
他要她惧怕,要她退缩,或许也是想要个破除九重天在世人心中高不可攀印象机会。
毕竟,即便无数人以为九重天因她而成为太子助力,谢敏朝也很清楚,周靖丰当年在金銮殿上剑断君恩,他是绝不可能再为谢氏入世。
既不能为谢氏助力,留之又有何用?
如果她今日不上宗庙,不入谢氏先祖大殿,那日后便有无数话柄流言指向她,九重天当然不可能只因今日事便击即溃,但有开端,便有无数后手。
谢敏朝知道,要让天山明月周靖丰自南黎百姓心中神坛跌落,如今只能从她这个九重天少主身上入手。
吴氏在眼前,她当然不好问身侧子意和子茹。
而潜鳞山守军也已经匆匆赶来,截住几个蒙面活口,剩下都被他们杀个干净。
“太子妃,今日出这样事,不若你便与本宫先行回宫吧。”吴氏瞧这小姑娘面色煞白,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便又说道。
濯灵卫路跟随她事,她也并不知情。
她需要些时间,回去好好捋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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