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是伤,商绒不敢碰他,只能往前挪挪,脑袋在他颈间拱拱,说:“那个时候你陪着,现在也陪着你。”
风雪依旧,喧嚣满窗。
商绒鼻间满是少年身上苦涩药味与浸雪竹叶清香,她已三日没有睡好觉,也许是在他身边,此刻她眼皮变得沉重些。
这觉,也不知睡多久。
商绒在梦中又回到观音山上那夜,少年躺在雪地里,却看也不看月亮,手中银簪重重地刺入咽喉。
他身上缠着好多细布,浸些淡薄血红色,商绒坐在榻旁,往上拉拉他被子,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炭盆里时不时有噼啪声音,商绒望着少年苍白面庞,用帕子替他擦擦额上细密汗珠,又发觉他被子里双手冰凉,怎也捂不热,她又自己蹲下去凑在炭盆边将冻得僵冷手烤得暖些,又伸到被子底下去握他手。
神思恍惚之际,商绒手在被子里触摸到他腕骨上旧疤。
她顿下,却不知为何,指腹又轻轻地摩挲。
渔梁河雪中初遇,他不收她金玉,不杀她偏救她,究竟只是因为识破她身份,知道她也许能给他《青霓书》与《太清集》下落,还是说,他在那时她身上,某刻看到他自己影子?
与薛浓玉相助,不可能会输,不过你若还是担心,替你跑趟,打听打听消息也没什不可以。”
“谢谢拂柳姐姐。”
商绒并不戳穿她心思。
第四说走便走,那般浓烈紫色背影很快消失在寒雾之间,吱呀声响,商绒斜对面那道门开,她回过头,正见第十五从屋中出来。
“姑娘,药已换过,你进去吧。”
骤然睁眼,窗外呼啸风声入耳,她满额是汗,下坐起身来。
极致白与极致红交织成混乱梦境,商绒额角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师仇未报,他应该早就死于他腕骨这道疤。
他不是真爱玩儿。
也许,他根本没有那喜欢吃糖丸,没有那喜欢看傀儡戏,更没有那喜欢这个尘世,甚至于,他自己。
他只是漫无目地在找,找个可以不那讨厌自己,讨厌这个人世间办法,如此方能支撑他度过漫漫岁月。
商绒鼻间酸涩,她蹬掉绣鞋,脸颊抵在他软枕,躺在他身边,看着他侧脸,听清他呼吸,轻声道:“折竹,想放弃时候,你和梦石叔叔都来救,其实还是没那喜欢这个人世间,可是只要想到你,想到梦石叔叔和说话,就很舍不得。”
第十五抬眼看见她,便说道。
商绒立即站起身,裙袂随着她步履拂动,她飞快跑入屋中,几名医官正说着话,回头瞧见她,便颔首唤声“姑娘”,随即块儿出屋子。
那道门合上,屋内光线晦暗些。
商绒在外头冷坐好会儿,此时乍被榻旁炭盆暖,她嗓子又添痒意,咳嗽阵才缓过来。
屋内静悄悄,榻上少年也安静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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