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
岑照声音忽然止住,他闭闭眼,深深叹,“最可怜。”
商绒放在膝上手骤然收紧,纤长眼睫垂下去。
夜渐深,雨未歇。
商绒回到屋内也并未洗漱,她脸上还粘着面具,并不敢在这个陌生地方摘下,屋内灯如豆,她推开道门,在廊上坐着,脑子里混乱得只剩下栏杆外雨声。
岑照忙着夹烧鹅肉吃,冷不丁见商绒放下筷子,便抬首随着她视线看去。
“只是好奇,”
商绒回过神,故作平静,“听闻晴山先生不喜玄风,家中怎会有幅青词。”
岑照倒是没什神情变化,他搁下筷子,擦擦手,道:“旧友所赠,岂能因之好恶而拒绝他番心意?他要送,便收。”
“道不同,也能为友吗?”商绒转过脸来,问他。
厢房休息,今日姑娘是贵客,府中必是要好好准备桌席面。”
岑府厢房比客栈上房还要宽敞舒适,但商绒躺在温暖锦衾里,却始终未能入睡。
场雨直滴答到夜幕降临也没个完,商绒睁着眼在厢房内躺到天黑,有人来唤,她才起身去厅堂。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厅堂内摆满桌珍馐好菜,却只有岑照人坐在桌前。
“瞧着姑娘怕生,所以便没让那些儿女孙辈们道来。”岑照边说着,边打量着她端茶漱口,又在盆中净手姿仪,竟点儿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姑娘。
下雨夜,楼下没有人声。
空旷庭内,满是湿润雾气,被灯火照得缥缈浅淡。
不知何时,身后忽有声响动。
商绒警惕地转头,却见道身影如风般掠至栏杆内,灯火照见他玄黑湿润衣袂,腰间沾血软剑。
他走近,那样张苍白俊俏面容无遮无掩,眉
“若开始道便不同,那自然不能,”
岑照笑意收敛些,也许是想到送他那幅字旧友,“若他是半途改道,便要看他是否心甘情愿。”
“自能心无挂碍地做自己选择,”檐外雨声拍打着碧瓦栏杆,岑照侧过脸来,迎向那淋漓雨幕,“可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循心而活,虽惋惜,虽气恼,却……也能理解他。”
岑照也不知为何,对着这个素昧平生小姑娘,竟也在三杯两盏酒后吐露些许心事,然而提起这些往事,他便很难不想起六年前自己决心辞官那个秋夜,他那时才从荣王书房出来,便遇见个小小女孩儿。
“他有个女儿,想来应该与姑娘差不多大,”岑照凝视她,捏着酒杯片刻,又道,“原本还想应下教他女儿读书事,若未曾辞官,只怕已经是那小姑娘先生。”
“多谢晴山先生。”
商绒低首说道。
老少坐在桌前时无话,商绒心不在焉地吃几口女婢夹来鱼肉,抬眼却不经意在那博古架后隐约看见多幅字画。
其中有幅字迹,她曾经每日清晨都会在自己案头看见。
“姑娘在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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