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石已是三十有年纪,但他相貌生得极端正,眉飞入鬓,那双眼睛神光明亮,蓄胡须半短不长,即便不着道袍,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气韵。
这实在不该是令人厌恶惧怕长相,但偏偏商绒就是不愿和他说话,折竹不动声色将她异样收入眼底,却对梦石懒洋洋道:“她年纪还小,尚无正式名字。”
究竟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梦石也根本不深究,只是忽听院外林间声响,他随之侧过脸望,随即双指伸向竹篱外那片在月辉灯影里婆娑枝影,爽朗笑:“若姑娘也没有小字,那看‘簌簌’二字,便格外与你相合。”
簌簌。
商绒几乎与折竹同时抬头,冬夜风拂过那片幽碧竹林,带起声声,阵阵响动。
公子有救手段,自然也有杀手段,正如公子所言,已手刃孙家残害女儿那三人,却还没寻得那人贩子踪迹。”
直静默商绒听他提及此事,抬眼正见他搁在桌上手点点紧握成拳,她目光再上移,看清他泛红眼眶。
“如果不是那贩子,女儿怎会被孙家买去作木泥?”他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女儿……她才六岁,就因为那孙家老太爷吃丹药吃死,她这个做木泥,就要被毒死,副尸骨烧成灰也要装入金瓮里,当个物件似,丢进那老家伙棺木里陪葬……”
商绒看着他手慢慢地垂落到桌下去,桌角挡住她视线,但她知道,他定是在摸那个他直不离身布袋子。
“孙家人该死,那贩子也该死,”梦石闭闭眼,再睁开,他神情凌厉而泛寒,“天涯海角,只要还活着,就要他死。”
根本不用梦石书写笔划,他们已听见这两字。
商绒其实有点喜欢。
卧房只有两间,梦石便住那间窄小湿冷些偏房,所幸主屋里,主家郎君已多搬张床来,又在中间以天水碧帘子与道细纱长屏风隔开来,如此也能勉强将间主屋勉强分作两边。
身体疲倦令商绒才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窗外夜色正浓,折竹在被细微声响惊醒刹那,他还没睁眼便
院内寂寂,他倏忽梦醒般抬头迎上商绒目光,见她下又低头,他竟也很快能将自己情绪收敛干净,捧来茶碗喝上口,他脸上又挂起笑来,“实在不好让这些事扰两位心绪,就不说。”
梦石吃饭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重要是,他点儿也不见外,这儿夹筷,那儿夹筷,商绒眼看着他筷子就要探向最后块蜜汁烧肉,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抢,身边人却已夺她筷子,夹住那块烧肉。
梦石筷子停在半道儿,看着那少年将烧肉扔到商绒碗里,他讪然笑:“对不住,实在很久没吃过肉。”
折竹不说话,商绒也闷头吃肉,自见洗干净梦石起,她就再没开口同他说过句话。
这会儿梦石问起她名字,她抿着唇,点儿也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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