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鞋子还你。”
商绒双手环在少年颈间，灯笼摇晃，积雪上
影子也在动，她小声地说。
“不必。”
少年简短两字。
商绒静默
会儿，低头又去看两人影子，少年微凉
于是积聚在眼眶许久将落未落泪珠滑下脸颊，正被那灯笼光照得晶莹。
商绒有点难堪，她睫毛颤啊颤，下撇过脸去，蜷缩进树下未被灯笼照得分明阴影里。
“哭什
？”
少年嗓音干净又平淡，他忽然俯下身，用双剔透眸子审视着她。
商绒躲无可躲，抬起头刹那，少年手指却忽然轻蹭下她脸颊，很轻很轻，犹如羽毛微拂。
直到最后点火星子被融化雪水浸灭，四周漆黑片，商绒坐起身，摸索着靠在棵树上，蜷缩起身体。
忽然之间，她听到远处隐约有沙沙声音。
商绒抬起头，茫茫雪地里，她看见人提灯，披星而来。
那人单袍雪白，宽袖微荡，外披件镶兔毛边披风，衣摆随着他步履微荡，他手中灯盏照见他犹如星湖眼，待他近，商绒才发觉他是赤着脚踩雪而来。
商绒怔怔地在看他双脚，而他目光也落在她脚踩那双黑靴上，她穿着这双明显大许多男人靴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少年。
他呼吸声极轻，即便她刻意静静地去细听，也很难听清他鼻息，她也不知自己又等多久，等得她也逐渐困倦，又个激灵大睁起眼睛晃晃脑袋。
他应该睡着吧？
商绒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晦暗光线里，她盯着床榻边绣鞋，底子太薄，她逃跑这路已经磨破。
没有下雪夜，房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关上。
她呆愣愣地望着他。
少年扯下身上披风十分随意地扔到她身上，“披好。”
商绒迟钝地将盖在脑袋上披风拿下来，这刻，灯影与雪色之间，少年已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望着他背影，柔软兔毛披风里满是少年清澈甘冽又暖融融温度。
灯笼光影照着少年单薄衣袂，他赤足踩雪，背着个姑娘走在寂寂山野。
“留个镯子给你。”
她有点局促不安，不敢迎上少年似笑非笑目光。
“说要？”
他嗤笑。
商绒抿起嘴唇不说话，但少年手中灯笼却往她面前移移，她被骤然凑近火光刺得下紧闭起眼睛。
可这依然是个寒冷冬夜。
商绒披着件烟青外袍轻呵口热气，提着在檐外取下灯笼漫无目地跑向山野漆黑尽头。
暖色光照着冰冷积雪，折射出粒粒分明晶莹色泽，这山林远比她想象中要大，要深。
高大粗壮树木棵又棵，积雪枝干犹如弯曲扭动蛇影交织，笼罩起大片大片天空，只余几寸天光疏漏。
商绒被藏在雪下枯枝绊倒，灯笼摔在地上，在她眼前开始点点地燃烧，火光在她眼瞳里慢慢盛大，又慢慢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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