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妻姐那些艳事,阿娘要强肯定不会走漏风声,所以究其根源,只能是天子放出消息。
此事,阿娘不可能不知道。
太平意识到这点后,突然明白这次东幸意义。
天子摆下棋局,武后选择避而不战,太子便可趁势收拾武后在长安势力,武后若是迎战,必是两败俱伤,得益者只有天子。
他明明是持刀者,却藏得如此之深。
太平没有应话,只是回头看眼高耸宫檐,果然是层层叠叠,以为揭开瓦便可窥见殿中情景,却发现瓦下还有瓦。
果然是她天真。
那则言说太子生母流言,风起于深宫,都以为是内侍多嘴胡诌,可惯居深宫多年管事公公怎会不懂“人言可畏”四个字?东宫内臣若早知流言,岂会只在宫苑流传,为太子权益,只怕早就渲染天下,人人皆知。近年来,太子与武后罅隙日深,在这个时候流言传出,无疑是在烈火上添勺烈酒,只会让太子与武后更恶彼此。
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天子风疾多年,虽说多数日子都在后宫静养,也不至于流言半句未闻。遑论天子便是这流言主角,于情于理也该下令封口。
抓,还是你自己抓?”
“陈七?”
太平歪头,似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李治提醒,“就是伺候你不周,累你坠湖内侍陈七。”
“陈七不是死?”太平反问道。
太平冷笑,这便是父皇术,当年隐在人后,看兄长们斗个你死活,最后位登九五,君临天下。
这回,她终是清醒,皇家只有“利益”,根本容不下“情真”二字。
不入地狱,如何成佛?
太平合上双眸,深吸口气,待再睁开眼时,她眸底多抹冷意,喃声道:“该走。”
父皇却是最后人知晓此事。
要是阿娘掩得严,要就是父皇藏得深。
太平陡觉股寒意直袭心头,方才父皇问她那句话到底是什意思,太平终是明白。
这是盘棋,盘父皇与阿娘对弈多年棋。
父皇势单力孤时,阿娘为援,同时也是父皇刀,为父皇破开世家这层障,那是世人所见“夫妻同心”;父皇风疾发作,多年难理朝政,眼看无法控制阿娘这把刀,便索性扶植另外把刀出来,那便是太子哥哥,那便是宫人皆知“母子不和”。
李治忍话,看太平这天真样子,只怕真是误打误撞。
“以后再游湖,下船时可要小心些。”李治爱怜地拍拍太平后脑,“父皇乏,想歇会儿。”
“儿告退。”太平起身对着李治拜,退出寝殿。
沿着宫阶走几步,太平忽然站定。
“殿下?”身边打伞宫婢担心公主不适,“可是哪里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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