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也许真会做梦。
悬在半空中那颗兽珠不动,倪素鬓边带着细汗,她抬起头,在那片黑压压树荫里,发现四散跳跃莹尘。
它们浮动着,犹如萤火
徐鹤雪倏尔紧闭起眼,他不欲再想。
莹尘乱飞,昭示着他心绪始终不宁,他始终压制不住自己所思所想。
枯枝积雪被风吹得灌入他衣襟与袖口,他也全然不知,他温度,原本就比这凋敝严冬,还要冷。
鬼魅是不会与人样需要睡觉。
但此刻,徐鹤雪很希望自己能够有刻睡着,哪怕只刻。
张小娘子试探地唤声。
倪素像是忽然缓过来似,她双肩塌下去,声声地喘息,青穹见她有些不对,便关切地问,“你怎?哪里不舒服?”
倪素摇头。
她捏捏鼓胀额角,视线落在张小娘子殷红衣袖,“张小娘子。”
她倏尔抬起头来,眼睑微红,浸着湿润泪意,张小娘子瞬愣住,却听她哑声道,“可否借你衣裳用?”
虽是经营药铺,却也不是不通医理,知道倪素只是疲累所致,青穹与张小娘子都松口气。
张小娘子也并不敢走,她将母亲就安置在前面正堂里竹床上,自己两头跑,会儿照顾母亲,会儿又来看看倪素。
那个名唤青穹青年生得有些怪,张小娘子起初并不敢与他多说话,但见他不知从哪儿搬出来个沾满湿泥木箱子,她还是忍不住问声,“青穹小兄弟,那是什?”
“不知道。”
青穹盯着箱子。
梦里什也不要有,如此,他也就什都不想。
踩踏积雪沙沙声由远及近,很像是他所期望梦,但随着那步履声越来越近,是模糊落来眼前片光亮。
他骤然睁开眼。
暖黄色道光投来,那光影照得雪色晶莹,那是盏琉璃灯,流苏穗子碰撞着发出清脆声响,提灯女子身衫裙殷红,她跑得急,身上披帛被风卷去,她也不管,只提着那盏灯,徐鹤雪见她近,才看见她抱满怀香烛。
他在树荫之中,紧紧地盯住她。
冷淡月华铺散满地,照得积雪晶莹,树影婆娑。
徐鹤雪并不知自己究竟在哪里,天黑如墨,他双眼已经不能视物,他靠坐在堆砌着冰凌积雪树荫里。
四周寂寂,唯有风雪扑簌。
他半垂眼帘,眼前漆黑片,脑海中却是系满红绸箱笼,身着绯红官服,身姿端正男人站在廊庑里,朝那个女子递出支金簪。
他看见她,裹着绒毛披风,仰头望着面前人,又久久地盯着他手中金簪在看。
倪素去黄府后,他自己在家时就发现这个箱子,只是张小娘子带着母亲来,倪素直在忙,他也忘这件事。
直到月上中天,青穹搬来许多蜡烛连忙接续起倪素点过烛火,但他却不知这样对徐鹤雪有没有用。
倪素猛地坐起身。
点蜡烛青穹,和在床边打瞌睡张小娘子都吓跳。
“倪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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