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得释,他亦不能自释。
徐鹤雪闻声看向她,灯影之下,她额头伤处还是红红,昨夜这张脸几乎沾满泪,她在马背上,在风中对他说话,总是在他心中回转。
“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你收拣东西,会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祸端。”
他说。
“明白他们什都不知道,”
倪素隔着被子抱住双膝,“可是徐子凌,很想让他们知道,多个人知道真相,这个人世对你误解就会少分,可又想,连你东西都不能保住,没有人信青穹和他阿爹,也不会有人信。”
他告诫自己,不能再想。
“没见过山灵,但青穹与说,他能看得见,山中有些生灵便是如此柔软团光,有着动物模糊轮廓,却又偏偏不具形,不能为人所见。”
倪素拥被坐起身,“你也是这样,伸手指,你就会贴着手指,还有尾巴……”
“倪素。”
徐鹤雪打断她。
冷,却裹藏分不受控遐想。
“怕你又忽然不见。”
倪素说。
徐鹤雪听出她嗓音有些沙沙,他回身望向那道大开棂窗,伸手将它合上,银白月华消散,他沉静嗓音落来她耳畔:“不会。”
“你沐浴完吗?”
她将那断枪当做他尸骨,要认真地为他收殓,却不得不迫于现实,任由青穹父子将它送回桑丘残碑前。
徐鹤雪静默地望向她侧脸,“死十六年,骨销尘泥,世人不明真相,他们如何看,其实并不在乎,行止无愧,此心光明,起初只有自己知道,但如今,老师知道,还有,”
他顿下,“还有你。”
夜风拍窗,下又下,屋中灯烛颤颤,暖光光影照在他身上,犹如照彻山上雪,“其实,有老师与你知道,心中便已足够安定。”
人死如灯灭,他早已是这世间盏不能重燃灯,而幽都百年足以令他忘却许多事,放下许多事,可困锁宝塔三万英魂仍是他肩上重担。
他喉结滚下,明明他没有心跳,也不会耳热,更没有呼吸,但他却能因她话而陡然想起自己曾为人时,有过这些感觉。
倪素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盯着他眼睛看,烛焰闪烁光在他眸底是清凌影子,他只要微垂眼帘,双眼皮褶痕便会舒展开来,她视线又掠过他高挺鼻梁,颜色淡薄唇。
“你给买胡饼,吃。”
她又打破寂静。
倪素问出这句话,却见他覆在棂窗上指节屈下,他那张面庞上依旧没有太多生动神情,不知为何声音却压低分:“嗯。”
他不自在。
倪素已经学会从他不多反应里找答案,“你回幽都前,就将你放在这个药篓里,直带在身边,那时,你知道吗?”
“不知道。”
徐鹤雪化为那团莹白光时,是没有意识,他不知自己被她带在身边,夜里放在身侧,甚至还分半被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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