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与蒋先明都上折子,反对封禅事,”话锋转,正元帝口吻变得意味颇浓,“但看孟卿你似乎与他们看法不同。”
“官家仁德,泽披四海,重于泰山,如何不能行封禅大礼?”孟云献说着,又俯身作揖,“张相公与蒋御史只怕也是担心劳民伤财,但如今官家若能收归部分用以疏浚河道却被贪墨银子,亦可解燃眉之急。”
正元帝不言,凝视他半晌。
“听闻张卿当年与你在城门分道割席,但看,你待张卿仍有好友之谊。”
“虽割席,亦不断同僚之谊。”
正元帝今日精神更欠佳,躺在龙榻上,声音有些虚浮无力。
“这个中缘由,臣如何得知?”孟云献立在帘外,垂着眼帘,恭谨道,“只是如今民情翻沸,百姓皆称赞倪青岚亲妹至真至烈,何况还有帮年轻士子也已为倪青岚受过刑,官家若不尽快对重阳鸣冤事做出决断,只怕……”
“只怕什?”
“只怕宗室之中,皆要以为官家此番推行新政决心不坚,毕竟国舅吴继康此番舞弊恰好是在冬试,而冬试是官家您为新政选拔人才而特设,冬试是再推新政开端,若开端不好,又何谈万象更新?”
若开端不力,又如何让那些宗室将自己吃进去钱财吐出来些?他们若发觉官家决心不坚,岂非要更加藐视新政,破坏新政?
“若非将他策论诗文说出去,也许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倪姑娘为兄长伸冤,在云京承受百般苦楚,可谓贞烈,若此时无动于衷,又如何对得起霁明兄在云京对处处照拂?”
说着,何仲平手撑在桌上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着帘内倪素弯腰作揖:“倪姑娘,以前处处怕事,但如今已想得很清楚,若吴继康不死,愿随你继续伸冤,天理昭彰,来日方长。”
何仲平也没待多久,身上受着伤,他是坐不住,只与倪素说过几句话,便离开。
房门大开着,日光浅浅地在地面铺陈。
倪素趴在床上,好像嗅到空山新雨后清爽味道。
孟云献不慌不忙,从容应答。
只提同僚而非好友,正元帝扯扯唇,手指轻扣在床沿,时不时地敲击着。
孟云献垂首,听着这阵细微
届时,又还能收回来多少银子?
这些话孟云献不说,并不代表正元帝不会联想到这里,他安静地等,听着龙榻上帝王咳嗽好阵,他才道:“请官家保重龙体。”
“,是真老……”
正元帝徐徐叹,胸口起伏。
非是上朝之时,正元帝便不常称“朕”。
她看到那道墨绿身影立在窗棂前,残留雨水滴落在他手中书卷上,他在凝视那滴弄湿书卷雨露,最终白皙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拂。
她昏昏欲睡,心内安宁。
——
正元帝因头疾而暂未上朝,朝中没有几个*员能见到在病中官家,唯有孟云献连着几日进庆和殿。
“你说,谏院与翰林院那帮人究竟是在为什而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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