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还有糖水啊?”
倪素看眼桌上,惊喜地望向他。
“看孟相公食谱上写做法,便试试。”
徐鹤雪坐下来,看她捏起汤匙喝口,他便问,“会不会很甜?”
“你没有尝过吗?”
厨房里方桌上摆好热气腾腾粥饭,年轻男人穿着身青墨色衣袍,坐在檐廊里握着卷书在看。
他听见她推门出来声音,抬起头。
“你在看什?”
倪素走过去。
“在杜府里找到那本账册。”徐鹤雪扶着廊柱要起身,不防她忽然伸手来扶,她掌心温度贴着他手腕,更衬他冷。
徐鹤雪直都知道,她有颗仁心,这颗仁心驱使着她心甘情愿地逆流而行,她以仁心待人,也以仁心处事。
即便他是游离阳世鬼魅,她也愿给他居舍栖身,衣冠遮蔽,甚至分食块糖糕。
“所以,”
徐鹤雪忽然又听见她说,“你就对你自己好些吧。”
她今日已经是第二回说这样话。
来块糖糕,分成两半,递给他半,“你知道为什会想做个专为女子诊隐秘之症医者吗?”
“因为你兄长。”
徐鹤雪接来糖糕咬下口,他依旧尝不出滋味。
“是因为兄长,但还因为个妇人,”倪素吃着糖糕,说,“那时候还很小,那个妇人追着兄长马车追好久,她哭着喊着,请兄长救她,那时看到她衣裙上有好多血,她来路上都拖着血线……”
“兄长不忍,为她诊病,可她还是死,是被流言蜚语逼死。”
倪素摇摇头,又疑惑地问。
“没有。”
徐鹤雪垂下眼帘。
“那们起喝。”倪素拿来只空碗,分些
她触碰像是种提醒,提醒着他与她不样,但他却又难以启齿地,眷恋着她手指温度。
这本不应该。
他轻声:“吃饭吧。”
倪素松开他,走进厨房里去,见他没有跟来,便道:“你可以陪起吃吗?”
徐鹤雪收起账册,颔首:“好。”
徐鹤雪看见她朝他露出个笑,他与她坐在块儿,静听夜雨。
“好。”
他轻轻地应。
后半夜雨停,呼呼风声吹好久,倪素夜里梦见兄长倪青岚,可他站在那儿,什话也没有说,只是朝她笑。
倪素早早地醒来,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幔帐好会儿,听见外面好像有些动静,她才起身穿衣洗漱。
“兄长因此绝行医路,而记着那个妇人,记就是好多年,时常在想,若那个时候不那小,若那时,救她是,她也就不会死,那兄长,也不会……”
倪素说不下去,她捏着糖糕,在门外那片淋漓雨声中沉默好会儿,才抬头望向他,“徐子凌,如果可以,也想救你,让你不要那疼。”
徐鹤雪指节蜷缩,纷杂雨声敲击着他耳膜,触及她如此认真目光,他眼睫颤动下。
“可好像做不到。”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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