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受,绝非空穴来风。
光宁府衙皂隶本该在她家中搜出川乌,以此来定她罪。
徐子凌定是在听到阿舟话时便立即想到这层,所以那些皂隶才会空手而归。
周挺眼看她忽然从伞下跑出去,雨幕之间,她背影好似融成写意流墨。
“小周大人,就说你不会哄小娘子吧?”
她身上利用之处,在于她兄长是如今闹得翻沸冬试案中惨死举子,在于她这个为兄长伸冤孤女身份。
倪素不知道夤夜司使尊韩清与那位孟相公要借此事做什样文章,他们也许正是因为要借她兄长之死来作他们文章才对她轻拿轻放。
何况,她身在夤夜司便不能引真凶对她下杀手。
这便是他们利用。
不是相信她清白,而是根本不在乎她清白。
审室内,时寂静无声。
过好半晌,韩清才挑挑眉:“好,咱家信你。”
出乎意料,倪素只在夤夜司中喝碗红茶,便被开释。
“倪姑娘,注意脚下。”
周挺看她步履沉重,像个游魂,便出声提醒她小心碎砖角缝隙里水洼。
着周挺走进夤夜司,没有进里面刑房,就在外面审室里。
“之前朝奉郎在这儿坐夜,就是坐你这个位置。”韩清靠在椅背上,让身边人送碗热茶给那衣裙湿透,鬓发滴水女子。
是雾山红茶。
今日在茶楼之中,蔡春絮也讲些她郎君苗易扬笑话给倪素听,其中便有苗易扬在夤夜司中将雾山红茶当做血,吓得厉害。
倪素此时捧着这碗红茶,觉得它确像血。
后头瘸拐亲从官晁松将伞给身边人,又赶紧钻到他伞檐底下,“人家姑娘问你那句清不清白,您就该说相信她啊!”
晁松方才隔几步远,又
“倪姑娘,晁松腿已经不疼。”
晁松便是前几日被周挺送到倪素医馆中医治外伤那名亲从官。
急雨下坠,倪素在纸伞下望向他,没有说话。
他避而不答,已经算作是种默认。
天色因风雨而晦暗,眼看便要彻底黑下去,倪素想起今日在城西旧巷子里冒险离开她身边徐子凌,她立即提裙朝南槐街方向跑去。
“小周大人。”
倪素仰头望见遮在自己头上纸伞,耳畔满是雨珠打在伞檐脆响,“韩使尊真是因为相信清白才开释吗?”
周挺闻声看向她,却说不出“是”这个字。
韩使尊自然不可能仅仅只因为她句“没有”便相信她,她个孤女而已,又如何能与朝奉郎苗易扬相提并论?苗易扬有三司杜琮作保,而她有什?
唯“利用”二字。
韩清见她抿口热茶,便问:“你果真没错用川乌?”
倪素抬头,看向那位使尊大人,他不仅是夤夜司使,还是宫中入内侍省押班,她仍记得那日在刑池之中,他手持铁刺鞭子,所展露出残忍阴狠。
“没有。”
她回答。
韩清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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