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绕到他身后,用细绳比划着他臂长。
“其实你不必为裁衣,,”此刻她在身后,徐鹤雪看不见她,却能感受到她时不时触碰,“昨夜冒犯于你,尚不知如何能偿。”
“你如今肯乖乖站在这里任为你量尺寸,就是你偿还。”
“记下这尺寸交给成衣铺,让他们多为你做几件,但是定要自己做件衣裳给你。”
倪素不明白,为什他这样个人在十九岁死去,却无人祭奠,连身上衣裳都是幽都里其他生魂所赠。
徐鹤雪不明所以,但今天他显然很听她话,字不言,顺从地抬起双臂,哪知下刻,她忽然靠他很近。
倪素手中细绳缠上他腰身,徐鹤雪几乎能嗅闻到她发间极淡桂花油清香,他眼睫轻颤,喉结滚动:“倪素……”
“欠考虑,那些柜子里衣裳尺寸不适合你,也没问过你喜欢什颜色,喜欢什式样,也是那时太忙,成衣铺掌柜眼光有些太老,那些衣裳看着倒像是四五十岁人才会喜欢。”倪素仍在专注于手中细绳。
“并不在意,你知道,若还在世,其实……”
徐鹤雪话没说尽。
地银霜淡淡,他听见她声音又响起:“你是不是要沐浴?”
如在桥镇客栈那晚,徐鹤雪站在庭院里,而他回头,那个姑娘正在廊上看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徐鹤雪总觉得今夜被她这样看着,他格外拘束。
月光与莹尘交织,无声驱散生魂身上所沾染,属于阳世污垢尘埃,在他袖口凝固成血渍莹尘也随之而消失。
他干净,是不属于这个人间干净。
他活在这人间时候,定也是在锦绣堆里长大少年吧?
收起细绳,漂浮莹尘里,倪素认真地说:
“那是要送给你
倪素知道他想说什,十五年前他死时十九岁,那若他还在世,如今应该也是三十余岁人。
她抬起头,朝他笑笑,“那如何能算呢?你永远十九岁,永远处在最年轻而美好时候。”
年轻而美好,这样字句,徐鹤雪其实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来形容他自己,可是他面前这个姑娘,却是如此认真地对他说。
他剔透眸子映着檐廊底下烛光,听见她说“不要动”,他就僵直着身体,动也不动,任由她像白日里为他洗脸时那样摆弄。
“给你量好尺寸,便自己为你裁衣,你放心,在家中也给母亲做过衣裳,父亲虽去早,但也做过寒衣给他,定能做得好看些。”
倪素看着他背影,想起自己从成衣铺里买来那些男子衣裳,他其实长得很高,只是身形清癯许多,那些衣袍显然更适合再魁梧些男子。
徐鹤雪听见廊上步履声,他转身见倪素跑进她自己房中,不会儿也不知拿什东西,又朝他走来。
她走得近,徐鹤雪才看清她手中捏着根细绳。
“抬手。”
倪素展开细绳,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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