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央,人掐诀盘腿而坐,雪色衣摆覆着墨色罩纱逶迤于水面之上,如同化散而开轻雪随水面轻晃。
他看上去不过及冠,墨色长发被木簪挽住,肤色白皙如玉,眉如墨画,凤目微挑,唇不点而朱,鼻梁又将这过分美丽生生压下,平添几分让人不敢亵渎冷意。
似是察觉到什,他睁开眼睛,垂眸望向水面,如同静止水墨画活过来,长袖扫,平静识海内顿时巨浪滔天震荡不止,而他依旧端坐在原地,脸上神情不喜不悲。
巨浪化作只巨大手掌,于浩瀚识海中游荡圈,半晌后又乖巧地回到他面前,掌心托着个不足成人小臂长婴孩。
个刚出生不久婴孩灵识。
大魔头深吸口气,剧痛让他身体微微发颤,他只胳膊抱着孩子,另只胳膊撑地,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拖着半根瘸腿深脚浅脚地往远处山谷里走去。
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冷风跟刀割样刮过脸颊,宁不为低头看眼孩子,发现雨已经把包着他衣服给淋透。
宁不为下意识抬手掐诀,掐到半才想起自己灵力全无,这会儿同凡人无异,黑着张脸将胳膊挡在小孩前面,宽大袖子遮去大半风雨。
“你身负宁家血脉,便是活下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喊打喊杀。”宁不为在雨里沉声道:“活下来作什呢?”
不知道他是在对怀里孩子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
宁不为不喜欢小孩,即便是亲儿子他也喜欢不起来。
而且这孩子来历不明,亲娘都不知道是谁。
宁不为生平最讨厌和别人扯上关系,在他看来死正好,省得烦他。
可那血脉印记隔会儿就要亮下,那闪亮程度快要把他给闪瞎。
宁不为吞大瓶丹药,这会儿勉强能动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烂半边身子骨肉在悄无声息愈合,剧痛难耐,呼吸里都带着血腥气。
虚弱得只剩口气,若不施救便很快消散。
褚峻微微皱眉。
他识海强横非常,莫说是个刚出生婴孩,便是炼虚尊者进来也休想完整出去——可这孩子灵识不单进来,还在小声哭。
褚峻伸出二指覆
偌大天地间只剩下瓢泼大雨和侵入骨髓冷,怀里孩子动弹下,像是在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宁不为叹口气。
“也罢。”
——
浩瀚无垠识海中,四处都是清澈水,随着和煦风微漾。
孩子包着衣服从他胸口滑落,正好落在他臂弯里,青白着张小脸委委屈屈地抽噎着,连哭得力气都没有。
宁不为摸摸他脸,滚烫,然后就被抓住手指。
宁不为这辈子没干过什好事,生来修得就是无情道,即便是师长亲友对他疼爱有加,他对他们也没多少感情。
故人皆落个不得好死,他宁不为深恩负尽,宁家偌大族如今只剩他人,死倒也干净利落。
只是地下无颜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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