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十三年,先帝驾崩,颜懋入主尚书台。
起初两年里,他确实尽辅政大臣之责,私下里经常指点新帝文章经略、为政之策。
但是人人都知道,权力滋养出野心是会日益膨胀,手掌相权颜懋当然也不能免俗,于是他开始大肆结党,独成派,他看临朝称制太后不顺眼,但也不打算辅佐皇帝,揽权擅专。
镇国公、颖国公和他分道扬镳,韩师也斥他不忠不义,既对不起成德皇后当年知遇再造之恩,也对不起先帝破格提携。
其实后来许多次,就连凌烨这个知情人也对颜相初心产生过动摇。
帝驾崩前钦定三位辅政大臣之,那年他三十又六,正值茂年,被先帝御笔亲封,破格连提三级,任为从品尚书令,风头之盛,连同为辅政大臣颖国公苏阙都要让他三分。
朝中许多人反对,包括颜懋父亲和长兄,俱认为他资历尚浅、难当丞相重任,但先帝乾坤独断、手腕果决。
凌烨知道是因为什。
他做太子时,并没有真正选过太子三师,和诸皇子样,在四知殿由沈太傅体教导。先帝不会给任何个儿子殊待,想要什,就得自己凭本事去争。
那时颜懋还很年轻,成德皇后顾徽音是他伯乐。因为皇后欣赏,使得颜懋冲破澹川颜氏封杀,顺利来到殿试,最终凭借自己身才华,被先帝钦点为探花。加上顾皇后将他引荐给学圣韩师做弟子,颜懋仕途可谓平坦。
宣熙二年腊月,齐王喜得嫡子,太后圣心大悦,命百官齐齐恭贺。这对母子势力如日中天,狼子野心朝堂皆知。
转过天就是宣熙三年,颜相在大年初八,顺星节那日入宫觐见,和皇帝说番话——
“忠纯之臣得有名声,有许多事是做不,但是专横僭臣可以。陛下身边已经有很多忠臣,镇国公、颖国公都身系族,
凌烨满六岁正式入学时候,成德皇后为他点批太子宾客做辅师,其中就有颜懋,先帝也首肯。但其实太子宾客是个空有头衔并无实职散官,很多时候仅作加封用,加上颜懋是成德皇后提拔上来,所以此举并未引起很多人注意,朝臣们只当陛下是在给皇后和韩师面子。
事实上似乎也确实如此,尽管有太子宾客头衔,颜懋却极少踏足东宫,他和他老师样,在朝中是个不参与任何皇子争斗纯臣。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凌烨七岁那年,成德皇后崩逝,他在宫里失去倚仗,母族北境顾氏又镇守边疆,鞭长莫及。加上后来钟贵妃被立为继后,她膝下齐王、敬王两个皇子,都是凌烨劲敌。
在后来很长夺嫡岁月里,除姑母长宁长公主照拂,他背后还有个暗地里时常出谋划策人。颜懋表面上在朝堂里不偏不倚,他依旧不踏入东宫,只会在太子需要时候,借助东宫影卫传些只言片语,话很少,但主意往往犀利大胆,鞭辟入里。
这当然瞒不过先帝眼,但是他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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