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劭脸色煞白,立时丧胆,脊背上冷汗直往外冒,身子软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膝盖重重磕在金砖地面上,“砰”地声响。徐勘亦是如此。
饶是楚珩在屏风后面,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令人牙酸膝盖砸地声。他头皮发麻,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拿着芙蓉糕手都不禁跟着颤两颤。
……这跪得也有些太“舒服”。
皇帝声音犹然带笑,仿佛同方才话家常时没什分别:“朕都不知徐家何时竟出个皇后,徐劭,是你封,还是嘉诏徐氏起封?”
偌大个僭越矫诏乃至大逆帽子扣下来,徐劭登时吓得魂惊胆颤,心直接蹦到嗓子眼上,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寒冬腊月寒风霜雪扫过,凉个彻底。
那内侍说完话,微颔首,未及他开口便转身退回队列里,态度恭谨而疏离。
徐劭见此,心里登时七上八下,定定神敛气凝息才踏入殿内。
皇帝端坐在大殿正中龙椅上,正看着本折子,面上没什表情,喜怒难辨。
徐劭二人大礼拜倒请安,口称陛下,膝下金砖平整如镜、光可鉴人,倒映出两张忐忑不安脸。
出乎意料地,皇帝闻声很快放下手中折子,声音里还透着几分笑意:“免礼,坐吧。”又叫侍立旁高公公上两盏茶。
他脸上血色尽失,个头重重磕在地上,额头登时红肿,脊背上冷汗刷地下全流出来,颤声道:“陛下明鉴,臣万万不敢!”
皇帝语气含笑,但徐劭知道,皇帝若是对旁人说这话,兴许只是用句玩笑借以轻轻敲打,可是对嘉诏徐氏,皇帝绝不是在开玩笑。
殿里又静寂阵,皇帝面上笑意尽敛,不发言,目光沉沉盯着趴伏在御案前两兄弟半晌,抬手将方才看折子扔到徐劭身前,面无表情地说:“念。”
徐劭颤抖着双手捡起那奏折,看眼上面内容,脑海里登时片空白,浑身冷汗涔涔,心中只回荡着两个字——“完”。
圣心怡悦。
两人顿时松口气,谢恩后在下首虚坐半个椅子。皇帝温声笑着说两句家常话,又问过嘉勇侯身体,就仿佛真如昨日殿前所说,宣二人面圣不过是亲戚间日常走动。
徐劭悬着心落到实处,见皇帝始终和颜悦色,胆子渐渐大起来,恭声道:“陛下,臣前段时日在嘉诏射猎,得两张上好银狐皮,进献给陛下。”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微微牵牵唇角,反而问句毫不相干话:“不是叫‘姐夫’?”
正殿里霎时死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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