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抬眼,先是怔忡,继而眼眶微红,强忍怒气大步走过来,沉声问:“这是谁家宅院?你在这里作甚?”
苏晏在沈柒家门口见到太子,想起两人半个多月未见面,自己身为太子侍读,这都多久没去东宫问安,难免有些心虚,讪讪道:“这是……个兄弟宅邸。他因救受重伤,有空便来探望探望。”
朱贺霖在心底盘计着,怒火渐渐藏敛于胸,咧嘴笑:“莫非是你在‘十二陈’中提到千户沈柒?不但为他独列罪,还在朝会上当众为他表功,你这兄弟当得,真是有情有义,两肋插刀!既然是李太傅亲口称赞义士,小爷就更应该见见,还要当面褒奖他义举哩。”
太子尚且年少面容,不知何时竟有丝属于成熟男人韵味,让苏晏莫名生出对方夜长大错觉,连带两人间毫无压力亲近感,也仿佛有些生分起来。
朱贺霖不察,嘴角仍带着笑意,硬拉着他进门。
拟奏成书,上报给皇爷定夺。”
沈柒眼底寒意闪:“这是在说,没用处,日后便不来?苏大人这是打算鸟尽弓藏?”
苏晏扶额:“又来!都说是兄弟,又怎会如此势利,只是想让你安心养伤。伤筋动骨百天,你这才躺大半个月,还早着呢。”
沈柒不答腔,只管嗬嗬冷笑。
苏晏自从见他受刑后伤口,对他容忍度不觉比之前高许多,耐心哄道:“七郎,你讲点道理。事务繁忙,确实无法十二时辰留在这里陪你。你卧床期间,会尽量多抽空前来探望,待你伤愈,便去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沈府家丁虽奉命让苏晏随意出入,但对于另位陌生不速之客,警惕心却很强,上前盘问拦阻。
苏晏见太子剑眉扬起,是要发火前兆,当即作势喝道:“太子面前,谁敢无礼,还不速速禀报沈千户!即便他伤重卧床起不身,也得将府内上上下下喊出来接驾。”
他有意将声势做大,好惊动沈柒,早做心理准备,以免猝然面对储君,失礼受罚。
朱贺霖私下出宫,不愿弄得人尽皆知,时有些骑虎难下。他看出苏晏护着这个所谓兄弟,心底酸涩难当,对
沈柒装快个月弱势,因为违背本性,装得格外辛苦,这会儿妖性发作,很想兴风作浪番,只可惜眼下还力不从心。
他背伤只堪堪黏合,表面覆盖着层凹凸不平血痂,下方筋肉日日夜夜都在扭曲地生长,无时无刻不在抽痛。唯有见到苏晏,这股疼痛才会被更强烈渴念冲淡,唯有苏晏睡在身边两夜,他才能安然入眠。
如今只要想到,这种受制于人日子还要再持续两个月,他日渐累积满腔戾气便要发狂。
眼睁睁看着苏晏离开,沈柒眼中阴厉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曲指如爪,用新生出指甲下下撕抓身下床榻,卧单尽裂。
那厢,苏晏刚出沈府大门,便与走下马车太子殿下迎面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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